出乎预料的是，这这栋房子里并不像乔纳想象的那样施展了强大的无痕伸展咒，藏着一个宽阔又神奇的空间——就只是一间单纯的屋子而已。除了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炼金造物堆满了角落以外，跟一栋打理得很好的正常房屋没有任何不同。
对了，还有壁炉里生着的炉火——那应该是古卜莱仙火，如果乔纳没看错的话。
在佩雷纳尔的引导下，四人在壁炉不远处的扶手椅上坐下来，立刻就有茶具和餐盘自己飞过来为他们端上了些红茶和柠檬挞。
“尼可和佩雷纳尔的习惯就是这样，”
霍尔拜因看着乔纳打量周围的样子解释道：“魔法和炼金术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就已经不再需要什么宽阔精密的实验室了，甚至可以说他们所处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里都隐藏着奇迹。而且他们的腿脚恐怕也不支持太大的住所……”
“所以还请尽可能让我们在画像里显得年轻一些。”
尼可听前半句话的时候还受用些，而后半句话则让他咧了咧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可不想让我的画像跑个画框都要花好几分钟的时间。
“对了，说起画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乔纳身上：“乔纳既然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肖像师了，那对于我和佩雷纳尔的画像，你有什么想法吗？会不会和你的老师一起参与其中？”
“……我深感荣幸，弗拉梅尔先生。”
乔纳端着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然后尊敬又毫不迟疑的回答：“但恐怕我的能力还远不能胜任。您和弗拉梅尔夫人的生命跨越了足足六个世纪，其中蕴含的智慧与记忆，我连想象一下都很困难。”
“他一向很清醒，尼可。”
霍尔拜因接过了话头，肯定了乔纳清晰的自我认知：“乔纳要想达到足以处理你们的灵魂的水平的话，至少还得磨练个四五年的时间。如果只是和以前一样作为助手的话倒是可以，但这样一来全英国就要至少两年没有肖像师了。”
“我还以为你会很乐意乔纳面对难一点的挑战。”
尼可轻微的挑了挑眉毛：“毕竟你自己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最后受益匪浅，不是么？”
“你也说了，只是‘一点’。”
霍尔拜因没好气的喝了口红茶：“如果我遇到的第一个挑战换成你的话，我想我可能直到今天都还在忙碌。进步也得有个过程。”
他说着说着，连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感叹道：“说实话，你们夫妇绝对是肖像师有史以来遇到的最为艰巨挑战，还是没有之一的那种——六百多年的记忆和那样的智慧，要完整地临摹下来并稳定在一幅画框里……光是想想那些准备工序，我都觉得头疼。更别说乔纳了。”
他半开玩笑地摇了摇头：“我有时候都会庆幸魔法石的制作方式格外困难，不然要是每个有点实力的巫师都来这么一出，我们的传承会自己把自己断掉的。”
“但那样的话就会有积累好几百年经验的肖像师了，不是么？”
尼可轻松地回答道，随即收敛了笑意，转而用一种颇为认真的神情说道：“而且我对你的能力完全信任——无论是怎样的灵魂，到了你的手里，都能得到最完美的描绘。你早就证明过了这点。”
“……或许吧。”
霍尔拜因的动作微微一滞。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借此掩饰了一声几乎无法察觉的叹息。乔纳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并且相信那不是面对艰巨挑战的为难。
空气中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连尼可与佩雷纳尔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感慨。
“不过，说起魔法石，”
霍尔拜因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顺势转换了话题，“你们决定好怎么处理它了吗？”
“啊，你说魔法石，”
尼可坦然道：“等我和佩雷纳尔备足了最后几份长生不老药，确保我们能从容地处理完所有身后事之后，我会把它转交给阿不思。”
“阿不思……阿不思.邓布利多？他出了什么问题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对过于漫长的寿命应该不会感兴趣才对。”
“放心，我的老朋友。他很健康，也没冒出什么其他的念头。”尼可安抚道：“他需要魔法石不是要自己使用的，恰恰相反，他会替我将它彻底摧毁。”
‘摧毁？’
“摧毁？”
乔纳下意识的压制住了惊讶的神情，但眼睛还是微微瞪大了点，而一旁没有收敛包袱的霍尔拜因则直接问了出来。
“是的，摧毁。他是最适合处理这块石头的人，最终也会替我将它销毁掉，确保它不会落在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手里。而且……”
尼可卖了个关子，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狡黠光芒，“就算是它的终结，也能在正确的人手中，发挥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用途来。”
乔纳偷偷的朝霍尔拜因投以询问的目光，但发现对方同样在用一头雾水的眼神瞥自己，等了半天后又不见尼可勒梅或佩雷纳尔做进一步的解释，于是只好双双作罢。
“好吧，既然你已经有了安排。”
霍尔拜因无奈的放下了茶杯，“那么在绘制画像的过程中，如果我需要参考魔法石本身的外形或魔法表现……”
“可以随时找阿不思借用。”尼可爽快地答道。
“那最好不要，”
霍尔拜因却摇了摇头：“邓布利多应该不会很开心见到我。”
“你不能把他想象的那么脆弱。”尼可似乎想要耸耸肩，但肩膀传来的不妙的咔咔声让他作了罢，也把后面想说的话一起憋了回去。
这让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乔纳内心暗暗惋惜——霍尔拜因之前很少跟自己提阿不思.邓布利多，除了他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并且打败了格林德沃以及牵制了神秘人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以外几乎就没再说过别的，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老师和邓布利多没什么交集。
但刚才他们对话中透出的只言片语无一不在告诉他，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于是他只好稍微把好奇心在脸上表现出了一点，试图引起些许的注意，然后在那些老年人们轻车熟路的再次转移了话题后又默默的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