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低头,看着脚边的短刀,沉默了一瞬。
然后,缓缓弯腰,将那把短刀捡了起来,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陈二狗预想中的恐惧或哀求,反而是一片平静。
“哦?”
“看在同乡的份上?”
手腕一翻,刀尖随意地指向地面,目光却如同实质般扫过陈二狗和他身后的几人。
“既然如此,那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
“你,还有你身后这几个,”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陈二狗身上。
“现在,每人自己砍自己一刀,深浅随意。”
“然后带着你这废物弟弟,从我眼前消失。”
“否则……”
陈野手腕微动,短刀在他掌心挽出一个刀花,寒光闪烁。
“今天这事,怕是不太好收场了。”
他这话一出,整个巷子都安静了一瞬。
陈二狗脸上的“公道”和施舍瞬间僵住,随即化为难以置信。
紧接着,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发出一声嗤笑。
“呵……”
这声嗤笑仿佛是一个信号,他身后那几个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汉子。
顿时爆发出更加夸张的哄笑声。
陈三狗在一边急得跳脚,尖声叫道。
“二哥!你看他!这小杂种疯了!弄死他!快弄死他!”
陈二狗脸上的那点残存的笑意彻底消失。
眼神变得阴冷狠厉,死死盯着陈野。
“好!很好!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本来只想收你一只手,现在,老子改主意了!”
他周身那股凶悍的气息骤然爆发,如同出闸的猛虎,死死锁定了陈野。
“你的命,老子今天收了!”
陈二狗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猛虎扑食般冲出,直取陈野咽喉!
他身后的几个汉子见状,也纷纷呼喝着抡起拳头,
从两侧围拢上来,试图将陈野的所有退路封死。
面对这看似凶险的围攻,陈野眼神微凝,体内气血奔流,感官在瞬间提升到极致。
然而,在他的感知中,陈二狗这看似迅猛的一爪,速度……慢得可笑!
那轨迹清晰得如同儿戏,破绽百出。
至于旁边那几个汉子的动作,更是如同蹒跚学步的孩童,毫无威胁可言。
不对!
电光火石间,陈野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动作却丝毫未停。
他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一晃。
便以毫厘之差让过了陈二狗志在必得的一爪。
同时,他握着短刀的手臂一抖,没有用刀刃,而是用刀身侧面,如同拍苍蝇般,精准而又迅疾地拍在陈二狗的手腕上!
“啪!”一声脆响。
“呃啊!”陈二狗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前冲的势头被打断,踉跄着向一旁歪去。
与此同时,陈野左腿如同鞭子般抽出,带起凌厉的风声。
“砰!砰!砰!”
连续几声闷响,那几个冲上来的汉子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便觉得胸口或腰间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惨叫着倒飞出去,滚倒在地,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此刻只剩下陈野还站在原地,手持短刀,面色平静。
陈二狗捂着手腕,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看向陈野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陈三狗更是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上的得意僵住。
陈野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群不堪一击的对手。
心中非但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升起一股荒谬和……无趣。
他本以为陈二狗既然号称“武者”,至少也该有第一境一、二重的实力,能让他稍微活动下筋骨。、
可刚才一交手,他清晰地感觉到,陈二狗的力量、速度、乃至身体的强韧程度,根本连武道第一境“皮韧”的门槛都未曾踏入!
充其量就是比普通壮汉多了几手似是而非、破绽百出的招式罢了。
“你们……”陈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连武者都算不上,就敢如此横行霸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自称武者?”
“放你娘的屁!”
陈二狗又惊又怒,忍着疼痛嘶吼道,“老子在码头谁不知道是练过的!打遍……!”
“打遍码头无敌手?”陈野打断他,语气带着讥讽,
“就凭你这空有架子,连气血都未能凝练,经脉未通的水平?”
陈二狗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像是受了莫大侮辱,梗着脖子道。
“你……你休要胡说!老子练的是正宗的《黑虎拳》!”
“力气比常人大得多,怎么就不是武者了?!”
《黑虎拳》?力气比常人大?
陈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
“你们所谓的武道,所谓的武者,就是练几手拳脚,比常人力气大些?”
陈二狗被他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色厉内荏地道。
“不……不然呢?!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听到这个回答,再看看陈二狗和他手下那几人脸上不似作伪的神情。
一个更加惊人的猜想浮现在陈野脑海,让他心头巨震——
难道……此界所谓的“武道”,根本就是残缺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正统的武道传承?
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如何真正“入境”。
如何凝练气血、打通经脉,只是在门外徘徊,锻炼些皮毛力气和招式?
所以,陈二狗这种货色,也能被称作“武者”?
那么,自己这个一夜入境二重,体内气血奔腾、感知敏锐的存在,在此界……算什么?
想到这里,陈野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跟这样一群连武道门槛都没摸到的人纠缠,纯粹是浪费时间。
冷漠地扫了一眼惊恐万状的陈三狗和面色惨白的陈二狗。
随手将那把短刀“哐当”一声扔在他们面前。
“滚。”
懒得再多说一个字,仿佛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
陈二狗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
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巷子,连句狠话都没敢再撂下。
巷子重新恢复了安静。
陈野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丁易消失,关键人物不存在,鬼怪活跃。
武道体系似乎也孱弱不堪……这个“世界”的异常,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了。
看来,乱葬岗之行,更是势在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