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风波陈野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他回到家中,一如往常地与爷爷奶奶用了晚饭,感受着这短暂而珍贵的温馨。
待到夜深人静,二老房中传来均匀的鼾声,陈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那间狭小的屋子。
子时将近,阴气最盛,正是前往乱葬岗一探究竟的时机。
就在他准备起身,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衣物时——
“咚…咚…咚…”
一阵缓慢而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陈野动作一顿,眼神瞬间锐利。
这个时辰,谁会来敲门?
爷爷奶奶早已睡下,邻里更不可能深夜来访。
陈野没有立刻回应,屏息凝神,忽然敲门声停止。
“吱嘎——”
一声轻响,从外屋传来。
那分明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陈野悄然起身,没有去点灯,而是无声无息地挪到门边。
月光从门缝中挤入,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影。
一个模糊的人影,僵硬地站在门外阴影里。
缓缓从地面往上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寻常的粗布衣服。
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死灰,眼神空洞,瞳孔涣散,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弧度。
陈野目光一凝,这张脸……他有些印象!
是了,是之前总是跟在陈三狗身边溜须拍马、形影不离的那个小衙役!
按照“原本”的记忆,昨天陈三狗来找麻烦时,他就应该在场!
为何昨日不见,今夜却以这般模样出现?
他死了?而且变成了……鬼?
那鬼魂僵硬地站在月光下,空洞的眼睛原本茫然的“望”着前方。
但下一秒,脖颈发出“咔吧”一声轻响,脑袋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缓缓转向了陈野所在的里屋方向!
它“看”到了门后的陈野!
那双涣散的瞳孔仿佛骤然聚焦,虽然依旧空洞,却锁定了陈野的身形。
它那僵硬的嘴角咧开,发出更加清晰的嘶嚎。
“还——我——命——来——!”
声音未落,它那看似僵硬的身体竟猛地向前一飘。
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阴风,双臂前伸,十指弯曲如钩,直扑陈野!
那架势,竟是要将他生撕活剥!
陈野眼神一厉,不退反进!
既然已被发现,便无需再隐藏。
他手腕一翻,一直紧握的短刀带着寒光,疾刺而出,精准地命中鬼魂的胸膛!
然而——
刀尖如同刺入了冰冷的浓雾,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过去!
那鬼魂的身形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打破。
旋即恢复原状,扑击的速度丝毫未减!
物理攻击无效?!
陈野心中一惊,脚下步伐连踩,急忙侧身闪避。
阴冷的鬼爪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带起的寒意让他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嗬嗬……没用的……”鬼魂发出沙哑的怪笑,再次扑来,动作似乎比刚才更快了一丝。
陈野脑中飞速运转,回忆起前世与幽魂交战的零星记忆。
以及昨日听闻的“煞气”、“不干净的东西”等传闻。
寻常刀兵难伤,莫非……需要特殊的力量?
眼看鬼魂再次扑至,陈野福至心灵。
不再试图用刀锋切割,而是全力催动体内气血!
他低喝一声,弃刀用拳,右拳紧握,手臂肌肉贲张,带着一股灼热阳刚的气息,悍然轰向鬼魂!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无息!
“嘭!!”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鬼魂的胸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异响!
那鬼魂前扑的身影骤然僵住,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啸。
被拳头击中的地方,如同滚烫的烙铁烫上了冰雪,瞬间冒起阵阵黑烟,整个魂体都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变得稀薄了不少!
果然有效!
气血之力,至阳至刚,正是这类阴邪之物的克星!
陈野精神大振,得势不饶人!
他双拳齐出,或拳或掌,每一次攻击都携带着蓬勃的气血之力,如同狂风暴雨般落在鬼魂身上。
“嗷!”“嗬啊!”
鬼魂连连惨叫,周身黑气不断溃散,身形越来越淡。
眼中的怨毒和疯狂也逐渐被恐惧取代。
它试图反抗、躲避,但在陈野迅捷而精准的攻击下,根本无从遁形。
最终,陈野一记蕴含了全身大半气血的掌刀,狠狠劈在鬼魂的天灵盖上!
“噗——”
鬼魂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哀鸣,整个魂体彻底爆散开来,化作一大团浓密的黑气。
随即在空气中迅速消融,最终只剩下几缕残留的阴冷气息,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陈野缓缓收势,微微喘息,感受着体内消耗不少的气血,眼神却格外明亮。
解决了。
而且,他找到了在此界对付这些“不干净东西”的有效方法!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柄对鬼魂毫无作用的短刀,心中明了。
在此地,自身修炼出的气血,恐怕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来得重要。
经此一役,他对于乱葬岗之行的决心更加坚定,同时也多了几分底气。
不再犹豫,陈野收拾心情,悄然出门,身影迅速没入夜色之中。
目标——乱葬岗!
出了城,周遭便彻底被黑暗与死寂吞噬。
夜风呜咽,吹动着荒草。
陈野将自身气息收敛,在崎岖荒凉的小路上疾行,朝着记忆中乱葬岗的方向而去。
越靠近那里,空气中的阴冷气息便越是浓重。
远远地,一片起伏的黑色阴影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那便是城外令人谈之色变的乱葬岗。
然而,当陈野真正靠近,藏身于一丛茂密的、半人高的枯黄蒿草后,望向那片本该是死寂、荒芜之地时,他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眼前所见,与他预想的截然不同!
只见那片原本应该被黑暗笼罩的乱葬岗深处,此刻竟是灯火辉煌!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摊铺,挂着各式各样的幌子。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显得“热闹”非凡。
但仔细看去,那其中的“行人”,哪里是活人?
有穿着前朝服饰、面色青白、走路脚跟不沾地的老叟。
有身着艳丽寿衣、脸上涂着夸张腮红、眼神空洞的女子。
有缺胳膊少腿、伤口处还淌着黑色雾气的兵丁。
甚至还有一些身形模糊、仿佛由烟雾凝聚而成的影子在其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