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乔纳立刻就进入了工作室,小心翼翼地把斯内普给的那一袋子珍贵材料分门别类的一一安置在专用的架子上,并贴上各自的标签——所幸,斯内普对这些材料做的储藏措施相当靠谱,那些瓶瓶罐罐本身就都带着牢靠的保护和维持魔法。否则他今天可能就得去找麦格教授做无痕伸展咒的审批了。
花了些时间忙完这些后,他坐到窗边的椅子上,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哈利.波特之前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回想起刚才在教室里,当罗恩·韦斯莱提到肖像师可以画出逝去的人时,哈利脸上那一瞬间闪过的神情,那种像是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的紧张,混杂着压抑着的渴望和期待……
那种眼神乔纳再熟悉不过了——每一位委托人在即将获得完成的肖像时,几乎都会流露出那种神情。
他几乎可以肯定,哈利.波特当时想要提出的事情与他父母的肖像有关。
乔纳对哈利经历过的事情并不陌生。确切来讲整个魔法社会里,恐怕都没人不知道哈利.波特的故事——大难不死的男孩,他的父母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杀害,而他本人则奇迹般的反弹了神秘人的杀戮咒,身在襁褓中却击败了肆虐十余年的黑魔王,直接终结了一个时期。
想到这里,乔纳不禁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想要制作波特夫妇的画像,恐怕已经非常困难了。
肖像师进入迷离幻境,除了大量关于逝者的信息以外,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信物”作为引导。这个信物必须是逝者生前长期贴身使用、倾注了大量情感和魔力的东西。
可波特夫妇已经去世了十二年,这个时间对于绝大部分物品来说都已经过于长久,哪怕是再亲密的信物也会被冲淡效力。
更何况,乔纳听说过他们遇害的地点——也就是戈德里克山谷的家,据说已经被一次剧烈的爆炸毁得不成样子了。在这种情况下想找到一件完好无损、又能作为信物的遗物,希望实在过于渺茫。
如果有人专门保存了他们的魔杖的话倒还好些。但先不说他们的魔杖能在那场足以炸毁整栋房子的爆炸中存留多少,哪怕真的完好无损,成功的希望也依旧渺茫——毕竟过了太久了。
不过……
乔纳看着窗外霍格沃茨的尖顶,心里想着,如果那个男孩真的找到自己,提出这个请求的话,自己会非常乐意尽力去试一试的。
就是时间可能得往后排很久,毕竟他对自己什么时候能完成阿芒多.迪佩特先生的肖像心里还没底呢。
‘不过当年似乎也没人找老师,委托制作波特夫妇的肖像……’
乔纳有些奇怪的想着,随即又顺着这件事,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另一件事来。
那时候他才刚成为霍尔拜因的学徒不久,连协助调配魔药都还做不到。但是他记得相当清楚——霍尔拜因接到过一个名为“小矮星彼得”的委托。
那是一个神秘人时期的战争英雄。报纸上说,这位彼得先生为了给波特夫妇报仇,勇敢地独自追捕凶手,最后不幸牺牲。
当时,委托人寄来的信物,是小矮星彼得死后唯一被找到的遗体——一根断指。
乔纳到现在还记得,霍尔拜因在完成访谈,带着那根手指回来后,尝试了一整天。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通过那根断指进入迷离幻境。
最后,霍尔拜因一脸疲惫的告诉乔纳,他怀疑魔法部在清理现场时出了差错,可能错把某个麻瓜受害者的残肢当成了小矮星彼得的了——据说当时除了彼得以外,还有十二位无辜的麻瓜被卷入了袭击丧生,现场极为混乱。
在那之后,霍尔拜因又写信给委托人,也就是彼得的母亲,希望她能够提供其他的信物,但得到的回复却令人无奈——那位小矮星彼得生前为了对抗食死徒,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几乎没有长期使用的私人物品,就连他自己的魔杖也没能被找回来。
最终,霍尔拜因只能放弃进入迷离幻境临摹灵魂。
他依据从彼得的母亲和朋友那里访谈得到的信息,用纯粹的绘画技巧和魔法,制作了一幅没有承载临摹灵魂的虚拟肖像。那幅画上的小矮星彼得也能动、能说话,但那只是一个基于他人记忆构建出的模拟人格,而不是真正的灵魂印记。画像交付之后,他也以“出于对战争英雄家属的体恤”的名义,只收取了绘制虚拟肖像的价格,而不是正常绘制逝者肖像的七十加隆标准定价。
乔纳还记得,那段时间,霍尔拜因的情绪似乎一直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在持续思索什么很令他困惑的事情。他经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沉思,或者翻阅一些魔法书籍。但由于肖像师的保密誓言,哪怕是身为学徒的自己也没能从当时的霍尔拜因口中听到任何更加具体的信息——这也说明了他当时困惑的应该不是魔法技术方面的问题,而是关于委托人或者逝者本人的事情。
乔纳摇了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子里甩出去——过去的事想再多也没用,眼下还是得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不知不觉间,我在霍格沃茨也有几个能聊得来的人了。而且以后在面临更困难的制作步骤时也需要频繁的和其他教授们交流……’
考虑到以后可能会更频繁的有学生或者教授来找自己,而自己又经常会进入不容许任何干扰的工作状态,乔纳打算按照和卢娜聊天时冒出的想法,改造一下自己的房门。
他找来一块光滑的木板,用变形术和几个简单的咒语,给它做成了一个可以变化的告示牌贴在了门外,可以随时由自己控制显示“请勿打扰”、“有事不在”或者“休息中”三个标识来——还可以什么都不显示,意思就是可以随意敲门。而如果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的话,也不是不能在显示“休息中”时把自己敲醒。
做完这个,又换上了“请勿打扰”的标识后,他总算能静下心来,开始处理那些刚从斯内普那里拿回来的材料,准备制备记忆涂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