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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器堂深处,热浪依旧,叮当锻打声不绝于耳。

王丰带着沈林,如一阵风般闯入主厅,引得众工匠纷纷侧目。

待看清来者是威虎堂王堂主,众人皆放下手中活计,肃然行礼,目光敬畏。

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迎了上来,正是炼器堂的刑管事。

刑管事先是与王丰打了个招呼,随即目光落在沈林身上,昏黄的老眼闪过一丝讶异。

“咦?你不是前日来淬火房帮忙的那小子?听他们说你悟性不错,手脚也利索。“

刑管事对沈林印象颇佳,语气缓和,

“今日来此,可是执事堂又有新的锻造任务派给你?可惜目前堂内暂无空缺,先回去吧。“

王丰闻言,心中对沈林又信了几分。

连刑管事都赞其悟性,看来这小子在锻造上确有些天分。

对“羽纹钢“之说,又信了一分。

“刑大师。“王丰开口,声音沉稳,“今日前来,并非为寻常任务。“他将手中那半袋玄铁砂往地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声响。

几位靠得近的大师傅看到那袋材料,尤其是隐约露出的玄铁砂光泽,皆是眼前一亮。

一位胆大的老师傅忍不住问道:“王堂主此次又想打造什么神兵利器?竟需动用如此多的玄铁砂?“

王丰却伸手指向沈林:“问他。“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林身上。

大师傅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让外门杂役弟子决定玄铁砂的用途?

这可是头一遭见。

这杂役弟子懂什么炼器?

来过一次,也顶多淬炼些精料罢了,恐怕连什么事炼器都不知道。

沈林深吸一口气,压下被众多目光注视的些许紧张。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袍,上前一步,语气平缓却清晰地开口:“诸位大师傅,小子沈林。敢问各位,可曾听过'羽纹钢'?“

“羽纹钢?“

“那是什么?“

“没听说过...“

大师傅们交头接耳,纷纷摇头,最后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资历最深、经验最丰富的刑管事。

刑管事眉头紧锁,昏黄的老眼眯起,陷入回忆。

片刻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沙哑:

“羽纹钢...老夫年轻时,似乎在一本极其古老的残破札记上瞥见过这个名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确定,

“相传那是极古老的锻器秘术,需将十种以上性质各异的金属熔于一炉。

辅以多种罕见矿物,历经千次折叠,万次锻打,方有可能成就。

据说成器后带有羽状天然纹路,锋锐无匹。“

然而,他话锋一转,摇头道:

“不过,此法缥缈难寻,早已失传数百年,多半是古人夸大其词的无稽传说。

否则,若真有此等神技,千百年来,锻造之道发展至今,为何不见踪影?

炉火还是那个炉火,炭还是那个炭,何以今人反倒炼不出了?

依老夫看,不过是野史轶闻,当不得真。“

刑管事的话不无道理,王丰的眉头随之渐渐皱起,目光再次转向沈林,带着询问与审视。

沈林感到一丝尴尬,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迎着刑管事怀疑的目光,朗声道:

“刑管事,我并非信口开河。羽纹钢绝非传说,我偶得秘本,知晓其锻打之法!“

刑管事昏黄的眼珠在沈林和王丰之间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王堂主,您今日亲自前来,难不成是想用这沈林所说的,

不知真假的'羽纹钢'古法,来锻打兵刃?

玄铁砂何其珍贵,怎能听信这黄口小儿之言?

他都未曾锻炼兵刃,若真有此法为何早不用?

王堂主可不要受此人蒙骗,浪费稀有珍贵的玄铁砂。

老夫收藏有一只神兵图,这些玄铁砂足够打造了,定然不会若于你的乌玄枪!“

王丰主意已定,自不会被刑管事说动,反而劝道:

“刑大师,玄铁砂虽珍贵,但若此法真能成功,对我青云门意义重大。不妨一试,用量不会太多。还请大师...“

话未说完,刑管事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摆摆手打断了王丰,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和一种被轻视的愠怒:

“咳咳...王堂主,恕老朽直言,此法违背锻造常理,实难令人信服。

老夫在这炼器堂浸淫六十载,不敢说技艺通天,却也略懂一二。

您若执意要信这黄口小儿之言,浪费这珍稀的玄铁砂...“

他喘了口气,拱了拱手,

“还请王堂主见谅,老朽年迈,近日身子不适,还需去百草堂温养汤药,先行失陪了。

既然是'试验',您随便找位师傅即可,老夫怕是无力参与。“

说罢,竟不再看王丰和沈林,拂袖转身,颤巍巍地朝着堂外走去。

刑管事这一走,厅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

原本还有些好奇想看看是否真有羽纹钢锻造之法的大师傅们,见状也纷纷低下头,各自散去,重新忙活起手头的工作,显然不愿得罪德高望重的刑管事。

王丰的脸色沉了下来。

刑管事这番态度,摆明了是不配合,甚至带着抵触。

对方在炼器堂经营多年,威望极高,人一走,恐怕无人敢再出头。

就在王丰心中愠怒,沈林也觉得事情棘手之际,一个略显怯懦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那个...我...我能帮忙吗?“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年轻学徒站了起来。

他搓着大手,脸上带着紧张和渴望,说话甚至有些结巴。

王丰与沈林对视一眼。

沈林主动走上前,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见其眼神憨厚,双臂粗壮,肌肉虬结,一看便是常年打熬力气的心思单纯,不由先有了几分好感。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炼器堂多久了?“

年轻人连忙恭敬行礼,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流畅些:

“回...回师兄,弟子吕刚,六个月前入门。家里...家里是世代打铁的,从小就在炉火边长大,对锻打熟悉得很!“

说打铁,眼中放出光来,说话愈加流畅,

“羽纹钢!我爹跟我讲过!他说他年轻时见过一位游方匠人展示过一片残刃,就是羽纹钢打的,亮晶晶的,像鸟羽毛一样!

我爹说的,绝对没错,这东西肯定有!“

吕刚热切地看向沈林,“师兄,你真知道怎么锻打羽纹钢?能不能教我?“

沈林看着吕刚眼中近乎痴迷的狂热,点头笑道:“当然,只要你肯学。“

心下暗忖: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能为锻造痴狂的好苗子,有这股劲头,早晚成就锻造大师!什么刑管事,靠边站吧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正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

刑管事故步自封,怎么进步?真是妄为大师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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