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丰面色骤然一冷,锐利的目光如同枪尖般锁定沈林。
以他的身份和煞气,在外便是敌对门派的高手也不敢轻易拦路。
这外门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吴执事心头狂跳,吓得脸都白了,厉声喝道:
“沈林!你放肆!门规森严,岂容你冲撞内门堂主?还不快滚开给王堂主赔罪!”
一边骂,一边赶紧对王丰赔笑:
“王堂主息怒,息怒!这小子入门不久,不懂规矩。
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丰神色稍缓,也不欲与一个外门弟子计较,便想勒马从旁跃过。
然而,沈林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抬头迎着王丰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王堂主,请留步!这玄铁砂,弟子确有急需。我昨日昼夜不停砍伐铁木,积攒贡献点,正是为了兑换此物锻造兵刃。况且……是弟子先到,吴执事也已答应将材料分与我了。”
沈林如此说,是想先试探王丰的态度。
根据目前的观察,这位王堂主似乎极重名声。
若对方因理亏而愿意将玄铁砂分给自己一些,便可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任务提示了“羽纹钢锻造法(残篇)”,但他仍觉得能不泄露就尽量不泄露。
王丰脸色微沉。
他执掌威虎堂,向来以公平公正服众,最忌讳仗势欺人。
目光转向吴执事,带着询问:“可有此事?”
吴执事心念电转,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瞪了沈林一眼,连忙狡辩道:
“王堂主明鉴!绝无此事!我刚才答应给他的乃是‘玄精砂’,并非‘玄铁砂’!
定是这沈林砍树累糊涂了,听错了!这里这么多弟子都可以作证!”
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杂役弟子哪敢触他霉头,纷纷低头称是。
王丰脸色缓和了些,但见沈林眼神清澈,带着不甘与委屈,不似作伪,心中也有一丝不忍。
不过他确实急需玄铁砂有大用,料想一个外门弟子要玄铁砂或许只是好奇或浪费,便开口道:
“不管是何种材料,今日算我承你一份情。你若缺趁手兵刃,我可赠你一件内门精良兵器作为补偿。”
说罢,再次欲走。
“王堂主!”沈林心知一叹,只得再次拦在马前。
看来只能依照每日任务的提示行事。
王丰眉头紧锁,已是真正动了怒意,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如山般压向沈林。
然而,沈林紧接着说出的话,却让他神色一滞。
只听沈林开口道:
“王堂主如此急需玄铁砂,想必是为了锻造更强的神兵。
弟子不才,曾偶然习得一种失传的古法锻术。
若堂主愿分我部分玄铁砂,弟子可凭此术相助,锻造出的兵刃,其锋利……或可比您手中宝枪更胜一筹!”
王丰闻言,嗤笑一声,轻轻一旋便将长枪摘了下来,动作流畅如呼吸。
他单手轻抚暗沉如夜的枪身,眼中流露出一种如同看待战友般的珍视与傲然。
“小子,休要胡吹大气!”王丰声音沉浑,语气冷冽,“此枪‘乌玄’,枪长一丈二尺三寸。
枪杆核心乃是以百年寒铁木混合三转玄铁,千锤百炼而成,坚韧无比,内力灌注其上,如臂使指!
枪头更是采自极北之地的‘幽寒铁精’,掺入少量‘星辰砂’,由内门已故的炼器长老亲手锻打七七四十九日,方得成形!
出炉之时,寒光冲霄,曾引动天象微变!”
王丰手腕微抖,乌玄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枪尖在晨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仿佛能吸走周围的光线。
“它随我征战十年,大小百余战,枪下亡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三年前黑风寨一战,我凭此枪,独挑寨主‘裂山刀’刘莽,十招之内,破其成名绝技,枪尖点碎其厚背九环刀,将其钉死在聚义厅柱上!
去年与血刀门冲突,此枪穿透其副门主的‘血煞护体罡气’,一枪封喉!
便是内门之中,也无人敢硬接我一枪之威!”
王丰目光如电,语气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如此神兵,历经血火千锤百炼!岂是你这黄口小儿,上下嘴唇一碰,随便编造个名头,就能超越的?”
周围众人,包括吴执事,无不听得心旌神摇,看向乌玄枪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同时也觉得沈林的话确实如同痴人说梦。
沈林语气依旧淡然,却透着一股自信:“王堂主见识广博,可曾听过‘羽纹钢’之名?”
“羽纹钢?”王丰眉头微蹙,他虽熟知各类矿材兵器,却对此名毫无印象。
一旁的吴执事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王丰见状,问道:“王某未曾听闻,吴管事可知道?”
吴执事回忆道:“羽纹钢……在下似乎……在藏书阁一本《历代兵器谱》残卷中见过相关记载。
据说是一种神异锻钢之法,成器后带有羽状纹理,锋锐无匹,有削铁如泥之能……只是锻造之法早已失传……”
说着,他狐疑地看向沈林,“你是从何处得知此法的?莫不是打扫了几次藏书阁,看到些传说,就敢借机蒙骗王堂主,图谋玄铁砂?”
王丰听到“削铁如泥”四字,眼中精光一闪,如鹰隼般紧紧盯住沈林,沉声问道:
“你当真懂得锻打羽纹钢?”
王丰心头顿时火热起来。
若此法为真,不仅他个人实力能大幅提升,整个威虎堂乃至青云门的战力都将迎来飞跃!
沈林目光坚定地点头,开始半真半假地编造故事:
“弟子不敢欺瞒。幼时在乡间,曾偶然救助过一位落魄老乞丐,赠予他一碗热汤两个馒头。
他自称是遭仇家灭门的锻器世家子弟,为报一饭之恩,见我心性尚可,便传授了我一些锻铁口诀和一道名为‘羽纹’的锻法技术。
只是当时年幼,只当是稀奇故事,并未深究。直到前些时日打扫藏书阁,见到兵器谱中记载,才知此法竟有如此来历。
本欲上报门内,奈何接连执行任务,便想着先砍伐铁木换取材料,亲手锻出一件样品,再呈报上去,也好有个凭证...谁知今日竟遇上王堂主也需要此物。”
他这番说辞,真假掺半,逻辑上勉强能自圆其说。
吴执事将信将疑,但“羽纹钢”的传说确实存在,他一时也找不到破绽。
王丰信了七八分,毕竟前辈高人机缘巧合授艺的桥段,在武林中并不罕见。又追问:
“你从未亲手锻过羽纹钢,只是知道方法?”
沈林心头一紧,硬着头皮答道:
“弟子确实不曾实际锻造尝试,具体火候、锤炼次数等细节或许尚有不足。
但锻打原理、材料配比、叠锻要诀绝无问题!
弟子愿以性命担保!若有经验丰富的炼器堂师父相助,定能成功!
炼器堂中,师傅们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一听便知此法真假与可行!”
这番话既坦承不足,显出诚意,又表明炼器师傅们可靠经验判断真伪,显得更为可信。
王丰目光如炬,盯着沈林良久,仿佛要将他看穿。
终于,眼中决意一闪,长枪一扬,喝道:“好!”
话音未落。
王丰哈哈一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
只是单掌在马鞍上轻轻一拍,身形便如一只巨鹰般腾空而起!
竟在半空中如履平地,脚尖在虚空连点数下,身影一晃,便已掠过数丈距离,倏忽间出现在沈林跟前。
未等沈林反应过来,只觉肩头一紧,已被王丰铁钳般的手掌扣住。
紧接着,王丰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又如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般倒飞而回,稳稳地落回马鞍之上。
一起一落,迅若奔雷,矫若游龙,尽显武艺高深!
“驾!”
王丰一夹马腹,骏马长嘶,四蹄腾空,如黑色疾电般射向炼器堂!
冷风刮面如刀,两侧景物飞掠。
这般速度令沈林心惊,却也禁不住对更高境界的力量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