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会子来回好多人，村里人都在看我们动向。刚才我去找老四就好些人在路边议论了。”
一向爱面子的老爷子止住脚，“为何？”
“他今日招工谁不想干，都在他们家门口转悠呢，估计想讨好他找个活，现在老四家全村最风光。”
“所以他盖房子当真？”
“板上钉钉。”
周力耷拉肩膀，老四越好，他就越觉得自己当初好像选错了人，走错了方向。
老大这次能考上吧？一定能吧？
“你先出去，容我好好想想。”
“老头子，老四现在几个意思？我们任由他野下去？家里缺银子的很。”
老婆子很惆怅，家里是真的拿不出儿子下半年束脩了。
这次考试的十两银便是家里所有存钱，要不是老头子年轻时候不干人事存了点，早就供养不起老大念书了。
可就这，家里也还是空了。
“当年以为这些银子足够我们一辈子吃喝，想不到这就没了，全没了。”
老婆子忍不住掉眼泪，这可是她和当家的拼了老命赚来的。
“别说了，老大一定能继续念书，老四跑不掉，全村人都看着他呢，我们可是他爹娘，本朝最讲孝道，不孝可是要进大狱的。”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不信自己降服不了兔崽子。
老眸里透着算计和阴狠，人他都敢杀，自己儿子还能管不住？那他真是白活了。
“你打算啥时候去找他？”
“明天晚上吧，天黑后过去，我们爷几个加上个高的孙子，软的不行来硬的，就算掘地三尺明日也要找出老四藏银子的地。
过去若真不愿出银子，直接上手，捆起来慢慢找。”
老婆子点头，“他们家只有老四一人力气大点，其他全是废物，倒好制服的很。只是咱也不能杀人，后头他报官咋整？”
“你见过有人告自己老子？我们生养了他，他所有不该全给我们？”
老头子说的没错。
“那就这么办，也不知道臭小子到底哪里赚的银子？我总觉得他很不对劲。”
“明晚好好问问，他不心疼自己，还能不心疼孩子？不行就逮他孩子威胁他。”
“还是你有法子，他肯定拿我们没辙。也不知道老大在县城咋样了？现在考试了吧？”
“还没，我记着后他日考试，安心吧，强子最是能干，一定能考上。”
“我不是怕有个意心外吗？老二老三不安分了，咱们的家眼瞅着要散。”
老爷子眯眼，“不安分也是老四惹的麻烦，等我处理了他，他们自然就安分了。你放心吧，有我们撑着散不了。”
一个家必须得齐心，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一定不能出任何茬子。
他们家的主心骨就是老大，谁都不能耽误老大念书考试。
次日周虎下地跟孩子一起干活，“咱们爷几个抓紧时间，争取今日就把地里的活搞定，明天收拾菜地种菜，后日盖房子的就要来了，你们需要负责他们的饭食。”
因为干房子全是体力活，他们中午也要吃一顿，一天三顿饭食。
“爹，他们嫌弃我做饭难吃不给咱们好好干咋整？”
“若我有时间就我做，这些叔叔都是能吃苦的，不会太挑。”
周春生点头，实在不行让爹再教几次便是。
一整天，父子三人几乎都没停下过，两个小的也在后头帮着撒种子。
老周家此时也不太平，夜幕降临，正到了干坏事的时候。
老头子晚饭时候便定好了要跟去的人。娘们全都留在家，能干的爷们全上。
“绳子带上，老四若是不听话，你们直接把他给绑了。”
“知道了爹。”
周力周勇身侧的手有些抖，没想到老爹竟然恁狠，为了银子连人都敢绑，他们这是啥？抢劫，和强盗无异。
这是要蹲大狱的事！
低头见他们媳妇也苍白着脸，明显不愿让他们干这事。
“爹，我们可以找老四的茬，可绑他搜银子的事不能干吧？”
这是抢，明抢！
老头子锐利的眼刺向二儿子，“你想说啥？我拿自己亲儿子的银子怎么了？谁敢说我做错了？谁敢说不能拿？”
“爹，要不你和娘去……”
“闭嘴，老子叫你干啥就干啥，再废话一句信不信打断你腿。”
周力选择闭嘴，老爹有些疯魔了。
他们今晚干的事如果被里正和族长知道，一定会被狠狠训斥。吞进去多少怕是得吐出来多少。
当然了，在村里怕是也抬不起头。
损人不利己，亏大发了。
老爹一把年纪不在乎名声，他们可在乎。名声不好，将来孩子嫁娶怎么办？
“爹，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给老子闭嘴，唯唯诺诺没出息的样老子不想看。”
兄弟两人对视，又跟媳妇对视，妇人摇头，皆是不乐意。
抢银子的是他们，得银子的却是大哥，谁干谁亏死。
一行人踏着月色出门干坏事。
周虎家院门紧闭，所有人正在屋内泡脚。
“爹，我们身上虱子好像少了许多。”
“看来药有用，脑袋伸过来给我瞧瞧。”
眼前两个黑黢黢的人头，周虎扒拉一下他们脑袋，凑近……
汗毛竖起，他差点尖叫，一扒拉起码七八个虫子黏在头皮上，头发上还黏着白色的卵。
推开小脑袋，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明日让陈嫂给你们洗头，所有人都给我好好洗，洗完坐在院子里晾头发。”
“前几天刚洗过。”
“听我的！”
我去，他日日跟他们睡，肯定身上也不少。
老天，周虎哪哪都觉得不好了，哪哪都痒的不行。
“爹，外头好像有人在拍院门。”
他也听见了，而且听出来声音属于便宜爹。
一把年纪中气十足，想他断气估计还有的等。
大晚上过来肯定没好事。
“你们躺着睡觉，我出去看看。”
孩子们拉住他，“爹你小心点，点上火把再出去，我们不睡等你。”
小闺女打着哈欠，“不睡等爹！”
周虎借着火把，看见门口的人心里一咯噔，来者好像不善。这么多人，全是爷们，他们想干嘛？
还有周勇手里拿的是啥？粗麻绳？他们想绑谁？来他家不是就是绑他？
倒吸口凉气，夜黑风高，黑灯瞎火，他们倒是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