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要有新衣裳穿了吗？”
“是啊，等婶子忙完就给你们做，最近天暖和别忘了经常冲澡洗头，买的药也别忘了用，住新家可不能带虱子过去。”
晚上睡觉最难受的便是虱子跳蚤，身上哪哪都痒，他都抠出血来了。
“知道，昨天我们还把草席和被褥拿出来晒过了。”
“真乖！今晚上吃啥？”
“黑面糊糊。”
周虎瞬间没了胃口。
“爹买的白面呢？”
“里头加了点白面。”
舍不得，他们还是舍不得。
算了，左右粗粮没多少了，吃完就不会惦记了。
“爹，你要是不想吃，我给你做个白面饼子咋样？”
他做不出来自己吃好的，他们啃窝头的事。
“不用了，一起吃。儿子，过几天工头他们来要住咱们家一阵子，明日把杂物房收拾收拾，凑和让他们住吧。”
“行，他们也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要，不过人家每天要干很多活，不能给吃的太差，万一没力气，我们家房子能好？”
“爹说的是，”周春生有点为难，“可是我只会做窝头和糊糊，要不就是糙米汤。”
家里若是有好菜，动手的都是老爹，他还没来得及学。
看看吧，一个家没个女人真不能成事。
“春生，咱们爷们过日子粗糙，家里琐事也多，家里没个操持家务的好像真不行。”
孩子哆嗦着嘴，“爹，你想娶媳妇？”
“不，爹想房子盖好后买个下人，给咱们洗衣做饭，给你们做做衣裳啥的。”
“买……买下人？”
爹为啥想一出是一出，存点银子不霍霍光不满意是吧？不是他说，他们村就没人家买过下人。他们家就三间破屋，买了人睡哪？
“爹，咱不作成不？我们啥家庭不需要下人，一些琐碎的活我们都能干。”几个孩子要急哭了，多个人就要多张吃饭的嘴，多是有多想不开要往家里折腾人进来。
“不是，”周虎正色道，“你们几个我打算让你们念书，别把精力都浪费在家里琐事上。爹也一样，我也打算念书，虽然吧，我一把年纪有点老，也不一定念不出个啥。
想要走出靠山村，想要出人头地，唯有念书识字，即使不科举做官，起码你们明理，我意思你们懂不？”
“念书？”
“嗯，我们父子几个一起，我们家定能念出个一二三，将来咱们家定然不会差。”
他之前就打听过，一个婆子只需三四两银子，好点的五两左右。这些银子全是老鸨送的，不用白不用。
“爹，你真的想让我们念书？”
“当然，我从不骗人，买一个人而已，我们家还是买的起的。等过两天事情忙完，爹继续上山赚钱。反正现在也不买，等房子盖好再说，不着急。”
孩子们被周虎忽悠瘸了，“成，等以后有钱了我们买个干活的人。爹，啥时候去念书？”
周春河没跟爹娘说过，他一直很想很想去念书，每次看见大伯书里的书本，他全身渴求浓烈。
大伯回家时候念书的声音传到院中，他都走不动道，听的很仔细认真。
只不过自己处境他清楚，念书，这辈子都不可能。
如今有了转机，他怎能不期待？
“等等吧，等家里事情忙完了再说成不？”
他还得寻个好点的夫子，念书夫子相当重要，周老大那样子，一看他夫子就不咋滴。可不能因为夫子不行耽误孩子们成才。
“成，我们不急，先忙家里的事。”
“嗯，等房子盖好后爹再出去寻个好夫子。”
“不去学堂吗？”
“你看你们大伯去学堂学到了啥？”
大伯学的不好？他们怎么觉得他很厉害呢？
周虎盖房子，里正和族长要帮着招人，事情自然不能瞒着村里。
靠山村沸腾了。
村里最穷的破落户要盖房子了！
不，还要招人盖房，一天二十文！
“里正，周虎给的起工钱吗？该不会又打算赊账吧？”
“不是里正，他盖个房子干啥要请人，大家帮趁一把屋子不就起来了？”
“他还真起来了，竟然都要盖房子了！”
“想不到，实在想不到。”
“静静，全给我安静！”里正清了清嗓门，“他这次要盖青砖瓦房，大概得干两三个月。觉得自己能抽出空的便到我这来报名，人超出的话只能挑选一部分出来。
至于工钱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担保，你们怕啥？”
是哦，有里正担保，他们怕什么？
人，一窝蜂的挤到里正面前，“里正，我要报名！”
“我也要！”
“算我一份！”
“里正还有我！”
一天二十文，一个月就有六百文，两个月岂不是能得一两二钱，三个月……
和捡钱有啥区别？还是家门口的活。
里正就知道大家都会报名，全村都穷疯了。
“一个一个排队，我来登记，谁挤谁别干了！”
这招很奏效，大家全都乖乖排队。
来听消息的周老二来不及报名，飞奔回家。
亲兄弟盖房子，活还能少了他们的？
“爹，出事了，出大事了！”
“啥事慌慌张张？”吓的他掉了好几颗种子，眯着老眼蹲在地头找种子。
“里正叫大家干啥？”
在哪呢？他咋看不见？
“老三你帮我瞅瞅种地掉哪去了，我咋看不见。”
“老四要盖房子了，里正说他要盖咱们村里第一户青砖瓦房，刚才找我们过去就是这事。他要招人干活，一天给二十文工钱。”
老头子手里的种子全撒地头了，撒乱在地里的种子彰显他此刻的慌张，心乱。
“瞎说，他哪来的银子？你就听他吹吧？”
周力急的拍大腿，“爹真的，这会子大家都在里正家里登记干活的事，人挤人，恁好的事谁不想干！”
周勇一听眼珠子一转，“二哥你登记了没？”
若是真的，他也想干。不对，一天二十文清楚明白，银子赚到爹也不会给他，得全部交给娘。
周老三眼神黯淡，火热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这活，他们干还是不干？
干，好像也是白干！
“没有，听见信就赶紧回来了。爹，老四发财了，发大财了，你说他到底干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