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晨光微熹,姜睿便已起身。
今日是与朱由检会面的日子。
他没有选择防暴服,直接穿着防暴服去太扎眼,容易引发恐慌和敌意。
取而代之的,是换上了一身淘宝款的明制汉服。
一袭青色的直裰,交领右衽,宽身博袖,面料挺括,颜色沉稳。
头上则戴了一顶黑色的飘飘巾,两条巾脚自然垂落,平添几分儒雅之气。
这身打扮,混入大明京师的士子人群中,倒也并不十分扎眼,只是那现代纺织工艺造就的面料质感和极其规整的剪裁,细看之下与此时衣物仍有细微差别。
对着墙边的全身镜整理了一下衣冠,镜中的青年身形挺拔,因两年军旅生涯而自带一股干练之气,但面容白净,眼神冷静,结合这身儒衫,反而呈现出一种文武兼备的特殊气质。
他来到地下室,从枪柜中取出一把马卡洛夫手枪,又拿起一个准备好的战术背包,里面装着他整理的一些关键资料。
一切就绪,姜睿开启时空门,一步跨入,时空转换,已置身于晚明时空,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五日的清晨。
水榭前,魏忠贤早已在此焦急等候。
当他看到姜睿并非以那身骇人黑甲的形象出现,而是换上了一副大明士子的装扮时,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眼前的姜先生,身形高大挺拔,举止间带着军旅特有的干练,但面容白净,眼神沉静,浑身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若非早知其神通,定会以为这是哪位进京赶考的俊朗举人。
尤其让他留意的是,姜睿这身“士子服”的料子和做工,看似与大明服饰无异,细看却更为挺括,针脚更为细密,显然是用了不一般的工艺。
“姜……姜先生?”魏忠贤试探着问道,语气比昨日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姜睿的这身打扮,无形中拉近了些许距离,但也让他更加摸不透对方的底细。
眼前的姜先生,身形高大挺拔,举止间带着军旅特有的干练,但面容白净,眼神沉静,浑身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若非早知其神通,定会以为这是哪位进京赶考的俊朗举人。尤其让他留意的是,姜睿这身“士子服”的料子和做工,看似与大明服饰无异,细看却更为挺括,针脚更为细密,显然是用了不一般的工艺。
“姜先生,您这是……”魏忠贤压下心中疑惑,上前恭敬行礼。
“入乡随俗,方便行事。”姜睿言简意赅,“走吧,送我去信王府。”
“是,是,轿子已经备好,请先生随奴婢来。”魏忠贤连忙躬身引路。
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停在府邸侧门,姜睿坐进轿内,空间宽敞舒适,铺着厚实的锦垫。
魏忠贤并未同乘,而是上了旁边一顶稍小的轿子。
随着一声低沉的“起”,轿子平稳抬起,穿过”,轿子平稳抬起,穿过魏府侧门,汇入了清晨京师略显清冷的街道。
坐在微微晃动的轿子里,姜睿掀开侧窗的布帘一角,手里把玩着一个向魏忠贤讨来的甜白釉茶杯的同时,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座十七世的帝国首都。
与他刚刚离开的、历经战火与饥荒摧残、百废待兴的汉末长安相比,眼前的北京城无疑是另一番景象。
天色刚亮,晨曦微露,街道上行人还不算多,但已有挑着担子的小贩开始吆喝,炊烟从临街的铺面里袅袅升起,空气中混杂着早点面食的香气、煤烟味以及北方城市特有的尘土气息。
路面是夯实的土路,还算平整,但车马过后难免扬起些许尘埃。
街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民居,虽大多低矮,但门面整洁,偶尔可见气派的府邸和高耸的寺庙宫观,没有汉末时空那种粗犷的风格。
许多铺面虽大多还未开门营业,但那古色古香的招牌、雕花的门窗,无不透露出与汉末长安截然不同的市井气息与文明程度。
远处,隐隐可见宏伟的皇城墙垣和巍峨的城楼轮廓,在晨曦中显得肃穆而森严。
空气中没有战火后的焦糊与血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和平年代(至少表面如此)的、混合着晨露、尘土与隐约炊烟的生活气息。偶有早起的贩夫走卒挑着担子走过,或是更夫敲着梆子消失在巷尾,勾勒出一幅生动的明代京城清晨画卷。
“这就是大明的心脏,北京……”姜睿内心暗忖。
城市的格局、建筑的风格、行人的服饰发式,都与他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颇为相似,但身临其境,更能感受到一种浓郁的、沉淀的历史感与生活气息。
与汉末长安那种近乎崩溃的混乱绝望相比,此时的北京虽然也隐藏着深刻的危机,但至少表面上看去,依旧维持着帝国京师的体面与繁华。
只是不知这份体面,还能维持多久。
轿子行至十王府大街,在一座气势恢宏却略显沉寂的府邸前停下。
府门紧闭,匾额被黄绸包裹,门前是宽阔的青石广场,符合藩王府邸的规制。
这里便是朱由检登基前的潜邸——信王府。
此刻,府邸周围明显加强了守卫,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东厂番子,目光锐利地巡视着,气氛肃杀。
轿帘掀开,姜睿弯腰走出。早已在此等候的司礼监太监曹化淳立刻迎了上来,他面色白净,眼神锐利,是朱由检的信邸旧人,深得信任。
“这位便是姜先生?”曹化淳上下打量着姜睿,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警惕。
“正是。”姜睿淡然应道。
“奉皇上口谕,需例行检查,得罪了。”曹化淳一挥手,两名小宦官上前,对姜睿进行了细致的搜身。很快,他们发现了藏在姜睿怀里的马卡洛夫手枪。
“此乃何物?”曹化淳拿起那冰冷沉重的“铁块”,眉头紧锁。这玩意儿造型古怪,非刀非剑,他从未见过。
“给陛下的见面礼,一件小玩意儿罢了。”姜睿面不改色地说道。
曹化淳将信将疑,反复查看,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但感觉不像寻常暗器,又看向魏忠贤。
魏忠贤拼命使眼色点头。
曹化淳犹豫片刻,终究不敢擅专,示意一个小太监将手枪小心收好,沉声道:“此物暂由我等保管,面圣之时再呈交陛下。”
他又检查了姜睿的战术背包,里面只有一叠叠写满字的“纸”(A4打印资料),纸张洁白挺括,字迹清晰工整,同样是他未曾见过的材质。内容全是繁体竖排,他匆匆一瞥,看到“九边欠饷”的字眼,他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
沉吟片刻,曹化淳决定先将东西收起,然后对姜睿和魏忠贤道:“皇上已在府内等候,二位请随咱家来。”
在曹化淳的引领下,姜睿和惴惴不安的魏忠贤步入了信王府。
府内亭台楼阁,规制严谨,尽显亲王气派,但因主人久未居住,不少地方漆色剥落,杂草微生,透着一股繁华落寞的萧索感。
穿过数重门廊庭院,一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花园,园中凉亭四周已被侍卫严密把守。
亭中,年仅十七岁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正端坐其中,面色沉郁,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与疲惫,身旁侍立着心腹太监王承恩。
曹化淳上前低声禀报后,朱由检的目光立刻投向了走在魏忠贤前方的姜睿。当他看到姜睿的样貌时,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这与魏忠贤口中那个“黑甲异人”的形象相去甚远,更像是一个进京赶考的士子,只是身材格外高大挺拔些,气质也过于冷静了些。
姜睿走上前,依照此时礼节,对着朱由检躬身行了一礼,态度不卑不亢:“在下姜睿,陛下可以称我一声姜先生。”
他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朱由检审视的眼神,开门见山地问道:“那本书,陛下应该已经看过了吧?”
提到《明史》,朱由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圈周围明显带着一夜未眠的乌青。
他本是心高气傲、立志中兴之主,骤然得知自己竟是亡国之君,还是在煤山自缢的结局,这种冲击足以让任何人心神崩溃。
他强压着翻腾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朕……看过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姜睿也不绕圈子,直接切入核心,“陛下可知,您如今接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烂摊子?”
朱由检眉头紧锁:“烂摊子?先帝虽…虽有怠政,然我大明根基…”
“根基?”姜睿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就拿九边军饷来说。”
他随手从战术背包里抽出一份A4打印稿,“再过两年,也就是崇祯二年二月十二日,陛下会命户部尚书毕自严彻查历年九边欠饷。毕自严于同月二十九日上疏,结果在此。”
他将资料推到石桌中央,上面清晰列着触目惊心的数字:
万历三十八年至天启七年,十七年间,九边军饷积欠。
九百六十八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