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埋葬了王冕后。
方羽将包袱埋在了，家丁房的后院槐树下。
接着，又趁着暮色。
悄然返回了家丁房。
他猫着身子，找到了自己的铺位后。
心脏之中的激动。
依旧难以完全平复。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沉重。
王冕临死前的话语，好似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
天都门，林天动，天人境！
白家大小姐，白慧灵！
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
而且还代表的是，武道的一座座高山。
如今，他连仰望都感到费力。
何谈，替王冕报仇？
这个交易带来的压力，远比那件暗金宝衣和两件宝物本身更重。
旋即，方羽闭目。
他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彷徨之中。
机遇与风险并存。
这是他早已明白的道理。
方羽心头思忖。
“如今系统傍身，功法加持，还有洗髓丹助力。”
“自己绝对不可以轻言放弃！”
就这样，方羽沉沉睡去。
…………
次日，傍晚。
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
方羽，再度来到后院槐树下。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羊脂玉盒，再次打开一条缝隙。
那股令人精神振奋的异香。
再次溢出。
体内微弱的气血，再度自行流转，同时体内生出渴望。
此前，经过王冕的介绍得知。
这洗髓丹，对于天都门的真传弟子来说都是上品之物。
如今吞下它，或许就能立刻脱胎换骨。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轻轻倒出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温润，表面隐有云纹的丹药。
洗髓丹在他手中散发着波动气息。
他没有犹豫，将其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并非想象中磅礴药力炸开。
反而化作一股温润暖流，悄然融入四肢百骸。
预想中的感觉并未立刻出现。
但方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一种潜在的底蕴被注入。
等待着被自身挖掘。
几乎同时，识海中的面板发生了变化：
【姓名：方羽】
【年龄：18】
【武学：青山劲·小成（26/400）】
【技艺：读写（圆满）】
【肉体强度：凡人】
【境界：入品】
【命格：默鸦命格】
【效用：墨鸦命格，沉心静气，我心无窍，被动触发，当集中注意力时，将提高悟性。】
【魔道武学：九龙吞日诀·未入门（0/100）】
【效用：魔道至高筑基法门之一，吞噬万物，蕴养己身，凶险与威能并存。】
【洗髓丹状态：药力炼化(2/500)】
随着面板上的丹药炼化反馈来看。
果然！
这洗髓丹并非一次性爆发型丹药。
而是需要依靠自身修炼，才能逐步将其沉积的药力炼化吸收！
显然，面板的存在。
让方羽瞬间明确了方向。
这上品洗髓丹，需要不断的，高强度的修炼，才能完全吸收。
就面板上的进度来看。
苦练，是加速炼化药力，提升实力的唯一途径！
就在方羽服下丹药，返回屋内时。
同屋的王南凑了过来，看着方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压低声音道：
“羽子，白海龙离去后，见你也不去那个地方了。”
“唉…”
“我们是不是要放弃了。”
他挤挤眼，意指偷学武功。
方羽回过神，看了王南一眼，平静地摇摇头：
“不放弃。”
“不放弃？”
王南一愣，满脸不可置信。
“白海龙离开白家已经有两天了，没了他这个教头在，修炼这种事情，一个人摸爬滚打，是难上加难。”
“而且，偷学这种事太危险，一旦被发现……”
“唉，咱们这种出身，认命吧。”
“老老实实干几年，攒点钱，以后或许能赎身出去做点小买卖，也算安稳。”
他见方羽沉默，只当对方被说中了心事，彻底放弃了挣扎，便又安慰了几句，自顾走开了。
方羽没有解释。
认命？
不，他只是换了条更直接，更高效的路罢了。
没有人教的普通人或许难以为继。
但是他可不一样。
方羽的面板可是，为他指出方向的宝贝。
而且，只要付出就有一定会有汇报的。
…………
从第三天起，方羽的行为。
在王南看来，变得更加古怪和自暴自弃。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一下。
王南甚至都害怕方羽，独自练得走火入魔。
第三天。
方羽不再像，先前那般，每日雷打不动的去偷学了。
反而主动承接了更多粗重杂役，并且在完成分内工作后。
自己独自跑到后山，孤鹜谷那片僻静之地。
进行着，近乎自虐般的加练。
王南看着方羽的行径，丝毫不能理解。
苦笑道。
“唉，羽子真是魔怔了，干活还不够累吗？”
“估计是，知道自己前途无望，破罐子破摔了。”
这些看法在王南心中悄悄流转，王南看向方羽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认定这位同伴已经放弃了摆脱奴籍的念头。
甘于沉沦。
唯有方羽自己知道他在做什么。
…………
孤鹜谷中。
瀑布轰鸣，潭水幽深。
方羽脱去上衣，露出开始逐渐显现线条的肌肉。
这一个月内，他已经开始熟悉了修炼到强度。
现如今，他一进入孤鹜谷之中。
便率先找到一块，重约三十斤的大石。
接着他双手抱起。
然后从滩涂这边，跳跃到另一边。
循环往复。
每一次跳跃，双腿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肌肉酸痛如针刺。
但与此同时，『默鸦命格』的效用也让他的心境和感悟越发沉静。
能够更好的帮助方羽领悟武学。
眼下，方羽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沉积的洗髓丹药力。
似乎随着气血的奔腾和肌肉的挤压，被一丝丝地抽离出来。
逐渐的融入筋骨皮膜之中。
而且面板上数据也在告诉他这样做正确的。
【青山劲熟练度 1】
【青山劲熟练度 2】
【洗髓丹药力炼化 1】
…………
每当他跳跃到双腿发软。
方羽便放下石头，站在齐腰深的湍急溪流中。
迎着瀑布溅起的水浪扎稳马步。
努力的练习《青山劲》的基础拳架。
一拳一拳打出。
起初指骨被反震得发麻，甚至隐隐作痛。
但很快，一股温润的药力便会流转而至，缓解疼痛。
乃至修复细微的损伤。
并让他的皮膜变得更加坚韧。
【青山劲熟练度 2】
【洗髓丹药力炼化 1】
…………
看着上涨的熟练度，方羽心头一阵满足。
这方羽制定的训练之中。
最艰苦的训练，是负重游泳。
他将石块用藤蔓绑在背上，跳入深潭，逆着水流向对岸游去。
冰冷的潭水刺激着皮肤，巨大的阻力消耗着每一分力气。
肺部火辣辣地疼。
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快要沉下去。
但每当濒临极限。
那股来自洗髓丹的滋养，便悄然涌。
洗髓丹带来的助力。
仿佛在灵魂深处呐喊。
激励他，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继续挥臂划水。
而且每一次突破极限后。
面板的反馈都让他振奋：
【洗髓丹药力炼化， 2】
【洗髓丹炼化状态：洗髓丹（43/500）】
【青山劲熟练度 3！】
这几天的修炼下来，方羽虽然辛苦，但是甘之如饴。
这种看得见的成长。
极大地抵消了高强度训练带来的枯燥与痛苦。
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又是半个月。
三十斤的石头换成了五十斤。
然后是七十斤
最后是近百斤的巨石。
滩涂间的跳跃距离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稳健。
溪流中站桩的时间越来越长。
拳风猎猎，竟能短暂分开水流。
背负重石游泳，也从最初的挣扎，变得从容不迫。
半月后的一天。
傍晚。
夕阳，将孤鹜谷染成一片金红。
方羽站在往常训练的空地上。
脚下放着一块，足有百斤的青黑色巨石。
他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
低喝一声。
竟轻松将其举起过头顶！
然后，他双腿微屈，猛地发力。
整个人带着巨石高高跃起，划过一道惊人的弧线。
稳稳落在三丈开外！
巨石落地瞬间，他小腿肌肉贲张，在巨石向前时。
又在其即将坠地时，闪电般出现。
接着探手将其接住。
动作举重若轻，流畅无比。
眼下，体内那原本微弱如溪流的气血，此刻奔腾如江河！
一股新生的，更加精纯炽热的气血自丹田深处涌出。
与原本的入品后的第一股旧有气血交融，壮大。
接着，这两股气血，沿着经脉汹涌流转。
方羽感觉，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肌肉纤维在一次次极限拉伸与洗髓丹药力滋养下。
变得愈发坚韧紧密，骨骼也似乎更加凝实。
只见他举手投足间，蕴含着远超从前的爆发力。
最关键的是《青山劲》更是借此东风，一举突破瓶颈，步入小成之境。
方羽闭目看向面板，反馈悦然眼前。
【武学：青山劲·小成（2/400）】
眼下，方羽再度睁开双眼。
摆开架势，运劲发力时。
心意与气血结合更为圆融。
一招一式不仅力量倍增，更带上了一股沉稳厚重的意蕴。
与此同时，洗髓丹的药力，也逐渐开始被他吸收。
一股温和，却持续的力量，深入骨髓脏腑，仿佛无形的梳子，细细梳理。
将原身多年来积存于，身体深处的杂质，毒素一点点挤压出来。
随着方羽长吁一口气，一股带着腥臭的浊气排出。
周身毛孔也泌出些许灰黑粘腻的汗液。
被潭边水流一冲而散。
排尽污浊后，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通透感遍布全身。
呼吸之间，肺腑清澈舒泰。
更奇妙的是。
喉舌之间竟自然生出一股甘甜清润之意，仿佛口齿含香。
此刻，方羽周身都萦绕着，一种洗髓伐毛后，独有的纯净气息。
眼下，方羽，感受着体内汹涌的力量。
目光投向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杂树。
随着他走出潭水之中，身上的水滴簌簌而落。
他快速走上前去，靠近小树。
接着他踏步，拧腰，出拳！
没有调用任何花哨的技巧。
仅仅是《青山劲》小成后，纯粹的身体力量。
配合着完美协调的发劲方式。
“咔嚓！”
一声脆响，树干应声而断，木屑纷飞。
方羽看着自己的拳头。
眼中闪过一丝震撼和狂喜。
一个月前，他还是个挣扎在入品边缘，偷学基础功法的家丁。
一个月后，他仅凭肉身力量。
就已达到寻常入品武者，练力阶段的极限。
并将白家基础武学练至小成！
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还没有开始学习魔道至高武学《九龙吞日诀》。
眼下，方羽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所有的汗水，疲惫，他人的不解，都消散。
先前的努力，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值得。
“呼，先回去再说。”
方羽喘了口气，接着又趁着夜色返回白家。
…………
白家。
方羽刚踏进家丁院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同往日。
平日里，这个点本该，休息的家丁们。
此刻竟黑压压地，聚集在院中广场上。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低声议论着。
方羽不动声色地融入人群。
找到了同样伸着脖子张望的王南，低声问道：
“南子，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大家都聚集在此？”
王南看见来人是方羽，立刻凑近。
“嗨，你可算回来了。”
“刚刚管事点名，我吓死了。”
“若非说你拉了肚子。”
“你在后山修炼到事情恐怕瞒不住了。”
王南脸上带着后怕，下一刻又闪过一丝兴奋。
“今天，是府里二小姐，白慧冰小姐回来了！”
“听说啊，是大小姐在天都门晋升了内门弟子，地位大不相同！”
“但咱们白家年轻一辈的子弟中，有修炼天赋的人才实在不多，而且白海龙白教头也因此事在外奔波。
“如今，大小姐传下话来，要将选拔范围扩大，府中上下，包括我们这些家丁。”
“都要纳入修炼考核之中，为的就是不拘一格选拔人才。”
“为保白家基业，这大小姐还是蛮有魄力的。”
“而且，咱们作为第一批被选拔的家丁。”
“是要跟随大小姐进天都门服侍的。”
“眼下这事儿，由二小姐亲自操办！”
王南继续压低声音。
“羽子，这下咱们用不着偷学了！”
方羽心中一动。
抬头望向人群前方，那临时搭建的高台。
只见一位身着淡鹅黄色劲装。
容貌与白慧灵有几分相似。
但眉宇间少了几分凛冽。
多了几分干练的年轻女子，正站在那里。
此人，正是白家二小姐白慧冰。
“真真是个美人啊。”
王南感慨时，用胳膊肘戳了戳方羽。
与此同时，白慧冰，目光扫过台下众家丁。
声音清亮，传遍全场：
“今日，奉家姐之命，也为壮我白家根基。”
“自明日起，府中将派专人，为尔等传授我白家基础武学《青山劲》！为期三月。”
“凡能刻苦用功，成入品，并率先将《青山劲》修炼至小成者。”
“无论出身，皆可纳入随行前往天都门的人选之列。”
“得授更进一步之机缘！”
“此乃尔等改变命运之机，望好自为之！”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家丁们脸上大多浮现出。
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翻身的机会，竟然就这样摆在了他们这些底层仆役面前！
方羽站在人群中，表面与其他家丁一般无二。
带着适度的惊讶。
但内心却已是波澜涌动。
一个念头清晰无比地浮现：
“机会！”
“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