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顾阴说的话,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这还玩什么?
这座神像,竟然能通过忘记自己被攻击而恢复过来。
这个能力也太作弊了。
这时,顾阴转头看向了虎志峰:“我会再出手把神像打碎,你尝试能不能困住它。”
虎志峰点了点头,跟着顾阴缓缓往前,往神龛的方向靠近。
而王青云和萧运良则是站在原地,为的就是应对突发情况。
嗯……如果要更准来讲,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被团灭的情况。
对于神像的能力,众人目前只知道它能让人忘记一些东西,剩下的并不了解。
所以,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靠近神龛后不会出意外。
而一旦出现了意外,如果在场的四人都在神龛附近,那么就只能等着被团灭了。
所以,王青云和萧运良站在原地,以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顾阴和虎志峰交换眼神,继续往前。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这并不是直接来自灵异的攻击,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却又找不到变化在哪里的感觉。
难以捉摸,却又真实地缠绕在感官边缘,让两人后背的汗毛都微微竖起。
好在有惊无险,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神龛面前。
那粗糙的黑色人形轮廓,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死寂。
顾阴眼神冰冷,无声的指令再次下达。
鬼奴僵硬地伸出手,探入神龛的黑暗,将那尊无面的黑影神像再次抓取出来。
没有犹豫,鬼奴手臂挥动,
“砰!”
神像被狠狠砸在地上,瞬间碎裂成无数不规则的黑色碎块,散落一地。
就在碎片溅开的同一刹那!
虎志峰一直深藏在布袋中的右手猛地抽出。
那只手上,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细腻的白色粉末。
粉末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干燥的气息,混合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味道。
他紧握成拳的右手悬停在散落的神像碎片上方,然后五指猛地张开。
覆盖在手掌上的白色粉末倾泻而下,均匀地洒落在那些漆黑的碎片之上。
“那是……骨灰?”顾阴瞳孔微缩,心中寒意更甚。
他认出了那独特的气息和质感。
不可思议的一幕紧接着发生了。
那些洒落的白色粉末,在接触到黑色碎片的瞬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和意志。
它们不再松散,而是像无数微小的磁粉遇到了磁石,又或者说像是被无形的灵异力量强行揉捏。
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塑形。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一个由白色骨灰构成的,粗糙但密封的瓮形容器,凭空出现在了地面上。
而那些刚刚被砸碎的神像黑影碎片,赫然被严严实实地封存在了这个骨灰瓮的内部。
瓮的表面粗糙不平,布满细密的颗粒感,散发着冰冷而死寂,仿佛隔绝一切的气息。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更像是,一个微型的坟墓。
巷子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由骨灰瞬间凝聚而成的诡异容器。
成功了?顾阴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虎志峰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维持这个“瓮”显然消耗巨大,但他眼神依旧锐利,不敢有丝毫放松。
几秒钟过去,巷子里一片安静。
几分钟过去,巷子里没有异变。
就在众人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希望时,
“咔…咔咔……”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从那白色的骨灰瓮内部清晰地传了出来。
顾阴闻声低头看去,就在瓮壁表面,一道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毫无征兆地蔓延开来。
紧接着“噗!”的一声,一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只有大致轮廓的手掌,猛地从骨灰瓮的裂痕处刺穿而出。
它疯狂地撕扯着周围的瓮壁,试图扩大缺口。
“不好。”
虎志峰再次将手放进布袋里,然后又抓出了一大把的骨灰,洒在了容器上。
同时,顾阴脚底下的血液顺着骨灰容器爬上去,覆盖在其上,试图补上缺口。
但是,似乎无济于事。
瓮内的黑色碎片剧烈地蠕动着、撞击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整个骨灰瓮都在微微震颤。
“该死!它要冲出来!”
虎志峰脸色剧变,额角青筋暴起,右手五指张开,隔空对着那震颤的骨灰瓮,拼命催动着灵异力量。
覆盖在瓮壁裂痕处的白色粉末如同活物般涌动,和顾阴的血水一起,试图修补那道被黑暗手掌撕裂的口子。
灵异间的对抗,在无形的层面激烈展开。
砰!
下一刻,整个容器碎裂。
神像已经消失不见,眨眼间,它已经再次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神龛里面。
几乎在神像出现在神龛中的同时,一股无形却无比沉重的力量,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小巷。
“呃啊——!”
距离神龛最近的顾阴和虎志峰首当其冲,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瞬间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倒。
只能勉强用双手死死抱住脑袋,蜷缩在地,剧烈的刺痛感让思维一片混乱。
“啊!”
“头……我的头!”
远处,王青云和萧运良同样未能幸免,惨叫着捂住脑袋半跪在地。
“不好!”顾阴强忍着颅脑几乎要炸裂的剧痛。
在这种巨痛中他感受到了某种灵异力量,是一种熟悉的剥离感:“是记忆,它在抹除我们的记忆。”
早在那晚的出租屋里顾阴就体验过一次记忆被消除的感觉,所以,他对这种意识被强行擦除的感觉刻骨铭心。
“不能忘!绝对不能忘掉这里的关键。”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痛。
顾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清醒,猛地将手探向后腰,扯出了那本随身携带的的小说本!。
然后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鲜血瞬间涌出。
剧痛让意识有了一瞬的清明。
他无视脑中翻江倒海的撕裂感,无视那疯狂啃噬记忆的灵异力量,将小说本随便翻开到某一页,然后将染血的指尖狠狠按在其上。
凭借残存的印象,用尽全身力气,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两个鲜血淋漓的大字:神龛!
两个字写完的瞬间,仿佛抽空了他最后的精神和体力。
顾阴眼前彻底一黑,手指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瘫倒在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旁边的虎志峰甚至连取出后手的机会都没有,在顾阴倒下的下一秒,也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软倒。
“咳……咳咳!”
远处的萧运良也到了极限,意识如同风中残烛。
他模糊的视线瞥见顾阴和虎志峰的倒下,又看到身边已经倒下的王青云。
完了吗?
不!
萧运良用尽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在地面上,面对前面的空气跪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完后,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而就在他即将倒下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的灵异力量骤然降临。
眨眼间,一顶散发着陈旧红漆光泽和诡异阴气的大红花轿凭空出现,将倒地的王青云、神志不清的萧运良,以及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轿中、穿着褪色血红嫁衣、盖着沉重红盖头的女人身影,一同笼罩了进去!
“呼——!”
以花轿为中心,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扩散开来,巷子里的温度瞬间骤降。
这股阴冷的气息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外界那疯狂抹除记忆的恐怖灵异力量,硬生生地隔绝在外。
此时,只见四个脸色惨白如纸的轿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花轿四角。
它们动作僵硬却异常迅捷,肩膀一沉,便将沉重的花轿稳稳抬起。
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
四个脸色惨白的轿夫抬着那顶隔绝了恐怖的红轿,迈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步伐,速度却快得惊人,几个跳跃便已冲出了这条被遗忘笼罩的小巷。
而小巷内,死寂重新降临。
只剩下昏迷不醒的顾阴和虎志峰,还有散落在地,已经失去光泽的白色骨灰粉末,以及……巷子尽头,那座阴森的神龛。
神龛之内,那尊散发着死寂的黑色“神像”,依旧完好无损地端坐着。
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