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还盘膝坐在寝殿的云纹蒲团上，指尖掐着《青玄九阳天仙诀》的引气诀，周身萦绕的仙力缓缓流转。
自太乙救苦天尊传下此法已有三月（凡间时间来算，天界虽然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但时间流速相同，只是神仙多以下界一年当一日计算，天庭众神朝会正常情况下一日一次，蟠桃大会时间差不多在凡间三月三左右）。
他每日除了应付天庭差事，其余时间便尽数沉浸在修炼中，此刻再内视自身，九窍已隐隐有了贯通之兆。
百会穴处似有一缕轻烟萦绕，眉心意窍偶尔能瞥见殿外云海的灵韵，掌心劳宫窍更是在捏诀时能感知到玉案上定魂琉璃盏的灵气波动。
这般清晰的感悟，是他此前炼丹飞升后从未有过的。
他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虽顶着“卷帘大将”的仙职，算不得真正得道的上仙。
从前他只知修仙能延年益寿，却不知仙途亦有劫难，直到在《青玄九阳天仙诀》的扉页见了记载：凡成仙者，每五百年便有三灾降临，天雷劈顶、阴火焚身、赑风吹体，若躲不过，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
陈还睁开眼，望着殿外飘来的一缕云絮，仙力悄然散去。
他想起前世看《西游记》时，沙僧在流沙河受苦，后来随唐僧取经，看似得了个金身罗汉的果位，可细想之下，那不过是佛门给的“编制”，论修为根基，恐怕还不如天庭时的卷帘大将。
想来沙僧当年也是靠着香火功德或是天庭赏赐的金丹蟠桃躲灾，一旦失了外力庇护，便只能任人摆布，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若是自己也走那条路，五百年后的三灾八难一来，没有太乙救苦天尊的庇护，没有足够的修为支撑，恐怕结局不会比原著沙僧好多少。
到时候别说跳出西游剧本，能不能保住仙身都是个问题。
他翻出《青玄九阳天仙诀》的玉简，细细研读。
简上记载，躲灾之法有二：一是借外力，如王母娘娘的蟠桃、太上老君的金丹，服食之后便能暂避灾祸，可这般做法终究是“借债度日”，修为根基虚浮，日后难有寸进；二是凭自修，以自身功法贯通经脉、感悟法则，待修为足够便能硬抗三灾，若再辅以蟠桃金丹，更能固本培元，引动体内先天一炁，从此仙途才算真正稳固。
“先天一炁……”陈还喃喃自语，指尖划过竹简上的篆字。
这四个字他曾在《黄帝内经》里见过只言片语，却从未想过竟与修仙有关。
他忽然想起在西周行医时，曾为一位久病的老农诊脉，那时他便觉得人体如天地，气血流转似江河，如今想来，那便是最朴素的“天人相应”之理，只是当时自己未能参透。
此刻他再闭上眼，摒弃杂念，按照天仙诀的指引，将周身仙力缓缓引向百会穴。
此前他靠着分灵下界积攒的香火神气修行，虽进展不慢，却总觉得仙力中夹杂着几分驳杂的信仰之力，像是清水里混了泥沙。
如今他刻意摒弃那些香火神气，只以自身仙力催动功法，只觉一股清凉之意从百会穴渗入，顺着脊椎往下流淌，所过之处，经脉竟发出细微的“嗡鸣”声，像是干涸的河道终于迎来了甘霖。
不知过了多久，陈还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终于打通了顶窍！
此刻再感知天地，竟能清晰地“看”到寝殿外云海中浮动的灵气，那些灵气如细小的光点，闪烁不定，甚至能分辨出哪缕灵气属“金”、哪缕属“木”，哪缕带着天庭特有的浩然之气，哪缕又沾染了西天佛土的禅意。
这般感悟让他心头一震，也让他越发坚定了走天仙道的决心。
他想起此前联系下界分灵时，分灵传回的消息：如今凡间已入春秋战国，周王室衰微，诸侯争霸，诸子百家蜂起，阴阳家靠着占卜祭祀之术备受追捧，百姓们争相供奉那些能“趋吉避凶”的神明，连他当年在镐京留下的医馆神像，香火都淡了许多。
更奇的是，楚地一带竟兴起了供奉“东皇太一”的风潮，分灵在信徒的祷祝中感知到那神明的气息，威严厚重，却又带着几分蛮荒之力，绝非天庭在册的仙神。
“东皇太一……”陈还皱了皱眉，指尖轻轻敲击着玉案。
这个名号他前世在古籍和一些小说中见过，似是上古神祇，可他在天界多年，从未听哪位仙官提及，连太乙救苦天尊也未曾说起过。
难道是被遗忘的上古神明？还是凡间百姓臆造的神祇？
他摇了摇头，不再深究。
如今他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去管凡间的神祇纷争？
当务之急，是尽快打通九窍，感悟天地法则，为五百年后的三灾做准备。
他再次盘膝坐下，这次将仙力引向眉心意窍。
意窍乃“识海之门”，打通之后便能开“天眼”，能见阴阳虚实。此前他修炼时，总觉得眉心处似有一层薄膜阻隔，仙力难以渗入，如今有了打通顶窍的经验，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以仙力缓缓滋养，如同春雨润田般，一点点渗透那层薄膜。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值日功曹的脚步声，似是来提醒他该去凌霄殿当值了。
陈还却浑然未觉，此刻他的识海之中，正有一道金光炸开，眉心处的薄膜应声而破！刹那间，他眼前的景象骤然变了。
原本昏暗的寝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星辰在其中运转，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独特的法则之力，有的代表“生”，有的代表“死”，有的代表“雷”，有的代表“水”……而在这片星空之下，是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河水浑浊，却又蕴含着无尽的生机，正是他曾在古籍中见过的“时光长河”。
“这便是……天地法则的真面目？”陈还心神激荡，险些从蒲团上跌坐下来。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周身的仙力正与星空中的某几颗星辰产生共鸣，那些星辰散发的法则之力如同丝线，缓缓缠绕在他的仙力上，让他的仙力越发精纯。
他甚至能“听”到一种细微的“嗡鸣”声，那声音不似凡间的任何声响，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正是《青玄九阳天仙诀》中所说的“大道之音”。
他想起玉简中对“仙”的划分。
天仙以自身修为感悟法则，逆天而行，类似前世所看小说的以力证道。
神仙借香火功德躲避天劫，顺势而为，修为进展虽快但是没有太多神通，因此战力上多不及天仙。
地仙依托山川地脉，借地灵之气修行，多为山精野怪。当然不乏大能修有所成，比如：镇元子。号称地仙之祖，战力比起许多神仙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仙则是凡间得道者，寿命短暂，自己炼丹霞聚飞升就是此道。
鬼仙失了肉身，难成大道。只能在阴司任职。
此前他只觉得这些划分不过是修行方式不同，如今亲身体悟才明白，其中的差距如同云泥之别——神仙、地仙虽也能长寿，却始终受制于外力，一旦香火断绝、地脉枯竭，便只能坐以待毙。
而天仙则是靠着自身与天地法则的连接，从天地间汲取力量，如同大树扎根于土壤，只要天地不毁，便能生生不息。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孙悟空能大闹天宫，打得天庭诸神束手无策。
那猴子修的是“大品天仙诀”，乃正宗的天仙法门，又服了太上老君的金丹、王母娘娘的蟠桃，早已成就太乙金仙，周身法则之力雄厚，那些靠着香火功德修行的神仙，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自己也能修成天仙，别说五百年后的三灾八难，就算是面对西游中的那些妖怪、菩萨，也能有一战之力，而不是像原著沙僧那样，只能跟在后面喊“大师兄，师傅被妖怪抓走了”。
想到这里，陈还心中的郁结豁然开朗。
他不再纠结于东皇太一的来历，也不再焦虑于下界的香火盛衰，而是将全部心神投入到感悟法则之中。
他顺着大道之音的指引，将仙力缓缓引向咽喉喉窍——喉窍乃“声门”，打通之后便能以声音引动法则，施展大神通。
仙力流转间，他只觉喉咙一阵清凉，仿佛有清泉流过，原本略带沙哑的嗓音，此刻竟变得清脆悦耳，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法则之力。
殿外的值日功曹见陈还许久未出，忍不住轻轻敲了敲门：“卷帘大将，凌霄殿朝会将至，您该起身了。”
陈还这才回过神，缓缓收了功法。
他站起身，只觉周身仙力流转自如，脚步轻盈得仿佛能踏云而行，九窍已通其四，距离天人合一又近了一步。
他走到玉案前，拿起那盏定魂琉璃盏，此刻再看这盏身中的星辉，竟能清晰地“看”到星辉中蕴含的法则之力。
那是“定魂破妄”的法则，与他眉心意窍感知到的“阴阳”法则隐隐呼应。
“原来这琉璃盏，也是一件感悟法则的宝物。”陈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此前他只当这盏是宿命的枷锁，如今看来，现在未尝不是自己的机缘。
他捧着琉璃盏，大步走出寝殿，光洒在他身上，竟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如同披上了一件无形的仙袍。
凌霄殿的方向传来阵阵仙乐，陈还却不再像往日那般谨小慎微。
他抬头望向天际，目光穿透云海，仿佛能看到五百年后那三道劫难，也能看到东胜神州那块孕育孙悟空的仙石，更能看到西天佛土中，那些正在谋划“取经”的佛陀菩萨。
“西游剧本吗？”陈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心中暗暗发誓：
“我陈还，偏要逆了这剧本，走一条属于自己的天仙路！”
他迈开脚步，朝着凌霄殿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周身的仙力与天地间的法则之力渐渐融合，隐隐有了“天人合一”的雏形。
寝殿外的云海依旧翻涌，可在他眼中，那些云海不再是迷茫的阻碍，而是蕴含着无尽法则的修行道场。
这一日的凌霄殿朝会，众仙都察觉到了陈还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谨小慎微的卷帘大将。
陈还周身虽无外放的威压，却带着一股与天地相融的平和之气，连天帝见了，都忍不住多赞了一句：“陈还，你近日修为似有精进，心性也越发沉稳了。”
陈还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笃定：“托陛下洪福，臣近日略有所悟，不敢辜负陛下的期许。”
他心中清楚，这只是开始。
打通九窍、感悟法则、天人合一、硬抗三灾……前路还有无数难关，可他不再畏惧。
朝会结束后，陈还没有立刻返回寝殿，而是带着琉璃盏，去了南天门。
他站在天门之上，望着下方的凡间大地，只见中原一带战火纷飞，诸侯的旗帜在硝烟中若隐若现，楚地的方向则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信仰之力，隐约能看到“东皇太一”的神像在烟火中矗立。
他闭上眼，再次感悟天地法则，这一次，他能清晰地“看”到，凡间的每一次战乱、每一次丰收、每一次生老病死，都在影响着天地间的法则流转，而他自身的仙力，也在与这些法则的共鸣中，一点点变得更加雄厚。
“天人合一，原来不止是感悟天地，更是要融入天地，从天地万物中汲取力量。”
陈还睁开眼，眼中满是明悟。他握紧了手中的琉璃盏，转身朝着东极妙严宫的方向望去。
那里，太乙救苦天尊的身影仿佛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似是在为他指引方向。
“天尊，您放心，弟子定不会让您失望。”陈还在心中默念，随即转身返回寝殿。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做的，便是尽快打通剩余的五窍，真正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为即将到来的西游风暴，做好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