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只手补天阙 第84章 不喝酒怎么写诗?

作者:西瓜小队长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18 00: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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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芳见贾芸不语,以为他见己方人多怯场了。

于是愈发的得意,他扬声对众人道:“陈兄,诸位!今日清华阁文会,以诗会友,岂能无酒?不如我等效仿李太白斗酒诗百篇,以酒助兴,以诗抒怀,如何?”

他话音刚落,那目光就扫向贾芸,挑衅意味十足:“这位贾公子县试高中第七,想必是文思敏捷的,这区区以诗会友,定能拔得头筹吧?也让我等见识见识,那‘惊世骇俗’之才,究竟是何等模样!”

众人皆知柳芳、陈也俊有意刁难,于是纷纷起哄。

冯紫英面露忧色,想要劝阻,贾芸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倒是让冯紫英略显尴尬,自己原本只是想代贾芸来见识一些朋友的。他岂会不知,所谓的诗会无非就是一群自诩清流的读书人泛泛而谈?

诚然,方才,马士奇,周翔宇,汪伟这般的证人君子亦是不少的,但参加文会中更多的,还是那些纨绔膏粱们。

“既然柳公子有此雅兴,贾芸奉陪便是。”贾芸语气听着平淡,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情绪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装逼?打脸?

你们既然把脸凑上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贾芸穿越而来,脑中别的没有,那些历经时间考验的传世诗词,可是记了不少!

文抄公嘛,谁不会呢?

酒宴摆开,诗会正式开始。

主题经众人定为“边塞”、“咏志”、“即景”,轮流赋诗。

柳芳是个废材,自然是不会诗词歌赋的。

于是陈也俊当仁不让,首先赋了一首《塞上曲》。

那洋洋洒洒间辞藻华丽,引经据典,的确赢得一片喝彩。

正待他得意地瞥向贾芸之时,贾芸也不言语,连饮三杯酒水后假作微醺,提笔蘸墨,在白纸上笔走龙蛇。

他写的是明代李梦阳的《秋望》:

“黄河水绕汉宫墙,河上秋风雁几行。

客子过壕追野马,将军弢箭射天狼。

黄尘古渡迷飞輓,白月横空冷战场。

闻道朔方多勇略,只今谁是郭汾阳。”

此诗气象雄浑,意境苍凉,将边塞的萧瑟与对良将的期盼融为一体,格调远非柳芳那浮华之作可比。

诗成后随着众人的朗读之声传阅,阁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那些原本带着看戏心态的文人学子,个个面露惊容,仔细品味诗句中的韵味。写诗对众人而言不难,但是短时间内拿出如此诗词,那便是谪仙下凡也望尘莫及。

陈也俊也是脸色一变,强笑道:“倒有几分气魄,怕是提前准备好的吧?”

贾芸不答,自顾自又连饮数杯,状似狂放。

第二轮咏志,陈也俊同身边的好友们绞尽脑汁又作一首,但那言词间已是强弩之末。贾芸心里暗笑,怕他们只是准备了一首吧?

于是他再次挥毫,写下的是明末少年英雄夏完淳的《别云间》: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

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

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这样一股悲壮决绝切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扑面而来,着实震撼人心。这哪里像一个十几四岁少年能有的心境?

可那笔力,那情感,却又真切无比。

满座皆惊!

柳芳等人脸色已然铁青,陈也俊细长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贾蔷更是目瞪口呆。

第三轮即景,描绘什刹海冬景。

陈也俊已是江郎才尽,于是强行上柳芳顶上勉强凑了几句,果然索然无味。

于是众人目光皆聚焦于贾芸。

贾芸此时已喝得满面通红,醉眼朦胧间他摇摇晃晃站起身。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冰封的湖面,远处点点寒鸦,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涌上心头。

贾芸猛地回身夺过笔,在铺开的长卷上奋笔疾书,写下的乃是明代高启的《咏梅》:

“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

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

此诗清冷孤高以梅自喻,既写尽了绝代风华,又道出了不遇于时的寂寞。

尤其是“月明林下美人来”这一句,贾芸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松枝上巧笑倩兮的红衣少女。

诗成,笔掷于案。

他长身而立,满堂寂然,唯有窗外风声呜咽。

这三首诗,风格各异,却无一不是可传世的佳作!这贾芸,哪里是什么取巧之辈,分明是谪仙般的诗才!

惊叹与赞誉之声未及完全爆发,质疑便已甚嚣尘上。

柳芳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贾芸嘶吼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此等诗作,必是抄袭!不知是从哪位前贤遗稿或隐士高人中窃取而来!他一个黄口小儿,焉能有此胸襟气魄?诸位细想,《别云间》中‘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何等沉痛?《咏梅》中‘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何等孤寂风雅?这岂是他这般年岁能有的心境?”

陈也俊此时也阴恻恻地接口:“柳兄所言极是。贾公子‘诗才’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反倒令人生疑。若真是抄摹而来,还请直言出处,莫要玷污了这清华之地,欺世盗名!”

贾蔷在一旁更是煽风点火:“我就说嘛,定是不知道从哪里背来的冷僻诗词,在此故弄玄虚!”

一时间场中议论纷纷,许多原本震惊的人也被这番说辞动摇,看向贾芸的目光充满了怀疑与审视。

毕竟,这表现确实超出了常理。

贾芸这号人物一直默默无闻,如今横空出世,难保不叫人起疑。

冯紫英闻言大怒,正要驳斥间却见周凤翔、马士奇、汪伟三人已然站了出来。

周凤翔面色肃然的朗声道:“柳公子、陈公子此言差矣!我等虽不敢说遍览群书,但也算熟读经史子集,涉猎前人诗文。贾芸兄这三首诗,气象一新,格调高古,若真是前人佳作,绝无可能籍籍无名至今!岂是‘抄袭’二字便可轻易抹杀?”

马士奇紧接着说道:“诗以言志,亦能缘情。贾芸兄身世飘零,乃荣府旁支,自幼失怙,尝尽世态炎凉,其心境岂是寻常纨绔子弟可比?岂能因作者年少,便断然否定其才华之实?”

汪伟也环视众人:“马兄、周兄所言甚是。观贾芸兄落笔,一气呵成,情感充沛,与诗境浑然一体,绝非生硬拼凑之辈。若仅因诗才过高便指为抄袭,无异于因噎废食,寒了天下真才实学之士的心!我等愿以自身清誉担保,此三诗若非贾芸兄亲作,便是天地间又一桩奇事!”

这三人皆是士林中有声望的年轻才俊,他们据理力争之下言之凿凿,顿时将柳芳等人的气焰压下去大半。

许多理智的学子也纷纷点头,觉得周、马、汪三人所言更为在理。

场中形势再次逆转,投向贾芸的目光多了许多敬佩与赞叹。

柳芳、陈也俊等人见势不妙,脸色铁青却一时语塞,难以再强辩下去。

贾芸看着为自己仗义执言的三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拱手向周、马、汪三人深深一揖,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强烈的酒意和方才作诗时高度集中的精神骤然松弛,加上情绪大起大落,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踉跄。

他刚想找个地方坐下,却方向莫辨,竟直直地朝着女眷们所在的偏厅暖阁方向跌撞过去!

“哎呦!”

“小心!”

一片惊呼声中,贾芸撞开了珠帘。

身形不稳之下他竟直接摔倒在地,但好巧不巧,正倒在一位独自坐在窗边的丰腴少妇脚边。

这少妇,正是被闺蜜硬拉来散心的一直心不在焉的刘贞娘!

贾芸这一摔,吓了刘贞娘一跳。

她蹙起秀眉,下意识地就要起身避开这满身酒气的登徒子。周围的女眷们也纷纷掩口惊呼,或指责或偷笑。

然而,就在刘贞娘起身的刹那,一股熟悉又特别的清冽气息混合着酒气,钻入了她的鼻尖。

那是……阳光晒过后的皂角清香!

干净,温暖,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

这个味道……她这辈子只在一个男人身上闻到过!

就是那个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如同神兵天降蒙面救她于水火,又将她抱在怀中从三楼跃下的少年恩公!

刘贞娘浑身剧震,猛地低头看向瘫倒在自己脚边醉眼迷离的少年郎。

虽然此刻他满面通红发髻微乱,与那日蒙面冷峻的形象有所不同,但那眉宇间的轮廓……是他!绝对不会错!

竟然是他?!

贾芸?那个最近在京中声名鹊起、县试第四的贾府子弟?那个……写出了方才那几首令人心折诗句的才子?

这时,冯紫英和几个反应快的子弟已急忙冲了进来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贾芸扶了起来。

“对不住,对不住!刘娘子受惊了!芸哥儿他喝多了,绝非有意冒犯!”冯紫英一边搀着贾芸,一边对刘贞娘赔罪。

刘贞娘这才回过神,忙垂下眼睫掩饰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低声道:“无……无妨。”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被扶出去的贾芸的背影而去。

待贾芸被扶走,诗会也因这意外插曲草草收场。

刘贞娘兀自坐在原地心潮难平。

她拉住身旁的闺蜜,轻声问道:“方才……方才那位醉倒的公子,便是……便是最近人们常说的那个贾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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