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青年前后晃动着背，颔首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大哥，哈哈，你这话说的，你让我怎么相信！”凶悍青年苦笑道，“但我真心有个建议，如此彪悍的老七，他的威胁不亚于益州牧。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做些准备？”
“若只是论朝堂大势，那老七自然是不如，他甚至于连二哥、三哥都比不过。但若论军事实力，恐怕咱们几个谁也拼不过。”
文雅男子轻啧一声，感慨道，“是啊，这事的确是难办呐。不过，若是能争取到荆襄和豫州世族的支持，此事，我想应该也能成功个大半。”
凶悍青年眼前一亮，“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到，老七实力强是强了点，可他也把世族给得罪死了。这每到一处地方，就先拿世族开刀，现在这满天下的世族也想着拿他开刀呢。”
“如果是对付别人，世族那帮老爷们可能还会喝着茶，再拿点好处好好考虑考虑。但如果是对付老七，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说不定还会主动给大哥您一些好处。”
“只是有这么一点小的念想吧，试试吧。”文雅青年似乎对此也兴趣不大，说完又随便提了一句，“来，喝茶！”
“喝茶，喝茶，还是大哥您淡定，哈哈。”凶悍青年闻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顺着文雅青年的态度，淡定喝茶。
……
类似于上林苑这样的一幕，发生在京城各个地方。
肃王率兵逼近左冯翔，观望京城局势，还美其名曰筹集粮草，暂时休整，这一股飓风刮得京城里人心惶惶。
他们慌了！
各种各样的想办法，有人建议赶紧派兵抵御。
有人觉得该将肃王招进京城软处理。
可不管他们怎么商量，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朝中没人做主。
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做肃王的主！
皇帝陛下还在昏迷之中，百官之首的丞相还死了。
而有监国之名的太子，竟然躲得远远的，啥也不说。
只是每日间进宫问安，在皇帝榻前陪个半天，然后就又不见人了。
其他人再怎么着急，也只能是无济于事。
做了就是僭越，肃王还没造反，等同于他就先造反了。
在京城人心惶惶的时候，老皇帝一天天装昏装的倒是安安稳稳的。
白天睡觉，晚上眼睛睁的贼亮。
老黄门像只老鬼般立在一旁，一眼不发。
在整个京城，只有他知道皇帝陛下的真实情况。
“大伴，这京城怕是要乱上天了吧。”
黑暗中，老皇帝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
老黄门躬身，“回陛下，差不多……”
“盯着点。”老皇帝说道，“朕先看看，朕还能睡多久。哎，就是这白天睡觉，晚上睁眼，总觉得不太自在。”
老黄门哑然失笑，皇帝陛下在这个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心态，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陛下，那七殿下那儿……”老黄门犹豫了一下出声了。
老皇帝翻身趴了下来，嘟嘟囔囔说道，“不管他，不管他！”
老黄门苦笑着，又再度退到了一侧。
……
大周的风起云涌是一回事。
但此时的匈奴人，更难受。
武进城再度被攻破的消息传来，头曼单于差点气到砍人。
他泛着浓烈杀气的目光死死盯着跪在地上冒抻和牛德利。
“连敌人是什么人都不清楚，你们就几乎全军覆没？怎么做到的？”头曼单于问道。
他说话的语调很轻，但恰是这种语调，足以证明他内心此刻的愤怒。
“单于，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战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单于责罚！”冒抻很干脆，直接请罪。
或者更可以说，他是直接求死来的。
头曼单于一听这话，直接拎刀了，“你以为仅凭你这一句话，事情就能这样揭过去了，那一万将士就白死了？！”
冒抻低着头，一声不吭，将自己的脖子伸的老长。
那态度就很明显了。
来吧来吧，你赶紧砍吧，脖子都摆好了。
冒抻这么做，可把牛德利给吓了个半死。
冒抻要死了，他怎么可能会活。
于是他赶忙喊道：“单于，单于，战败我们两个确实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都该死。但那些周军实在是太狡猾了，大半夜的，密密麻麻的箭雨啊！我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一转眼半个城池就烧起来了。”
“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几个人手，结果，谁又能想到，恰好就在我们摸着黑把残存的兵力集合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又给我们来了一把火。他们算计好了我们的逃跑路线，埋伏好了伏兵，我们根本都反应不过来。”
“单于，这仗，是我们的责任。但也不全是我们的责任，末将恳请单于准允我们戴罪立功，将功赎罪！”
头曼单于的刀都已经搁到冒抻的脖子上了，听到这话，又停顿了下来，“他们用的是火攻？”
事到现在，头曼单于只知道冒抻和牛德利这两个瓜皮，把他的人都给带没了，却还没有弄清楚实际的情况。
牛德利连忙说道：“是火攻，最少近万人的弓箭手。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大面积的伤害，仅仅只是两波齐射啊，半个武进城都烧起来了。我们的将士在仓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就那样的阵势，我们连敌人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弄清楚，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唯一的选择就是抓紧时间撤出武进城，保留生机。”
头曼单于的刀收了回来。
因为他心中清楚，牛德利说的并没有错。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只有撤！
但，相信事实是一回事，他依旧感到心梗的难受。
一万名将士，就这么直接给火葬了！
“单于，末将恳请单于准允我二人将功赎罪！”牛德利直接越过了冒抻说道。
他真的是怕了。
冒抻这个二愣子打仗是有头脑的，但打完仗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简直就跟个傻子一样。
这话说出去容易，可是脑袋砍下来了还能再长回去吗？
但头曼单于此刻想的，却并不是该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而是全局！
“冒抻，起来说话！”头曼单于忽然喊道。
冒抻动作有些僵硬的站了起来。
这一战的失败，不但打没了他的兵，也打掉了他的自信。
但牛德利听到这话，嘴角不由自主的裂了一下。
希望又来了！
总算是赚了一个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