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日子过得格外平静。清晨,辣妈去镇上赶集,墨夷会拉着辗迟去后山采野菜,穷奇便坐在院中的老桂树下,偶尔望着远处的炊烟出神。他从不多言,却会在辣妈搬重物时,不动声色地用零力托一把;会在墨夷编草鞋被竹篾扎到手时,递上一块极阴特有的止血绒布。
第三日午后,辗迟陪着墨夷在院外晒桂花,回头却见穷奇站在院门口,指尖暗红色零力正顺着院墙缓缓游走——那力量极淡,淡到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只在门框、窗棂和院角的老桂树下,留下几缕极细的光痕,像一层隐形的印记。
“父王,你这是……”辗迟走过去,才发现那光痕里藏着微弱的威慑力,虽不具攻击性,却能让靠近的零力本能忌惮。
“青岚谷的人若敢往这边来,感知到这股力量,自会退去。”穷奇收回手,语气平淡,“只护这院子,不扰旁人。”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在这也过了好几日了,小逸还想去哪,不妨说说。”
辗迟心里一惊,刚要说话,就见有个小孩举着编好的草蚂蚱跑过来,递到穷奇面前:“叔叔,这个给你!你下次来,我教你编小兔子!”
穷奇看着那只歪歪扭扭的草蚂蚱,指尖轻轻碰了碰,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接过道:“好。”
辗迟望着穷奇接过草蚂蚱的模样,心里那点害怕紧张渐渐散去,轻声道:“父王,我想去玖宫岭看看,找炎天说说话。”
穷奇指尖摩挲着草蚂蚱的纹路,抬眼望了望玖宫岭的方向,淡淡点头:“可以,我陪你去。”
次日清晨,父子俩没带多余东西,踏着晨露往玖宫岭走。快到玖宫岭时,就见炎天站在石门外,一身侠岚服饰衬得他身姿挺拔,看到辗迟,眼底露出温和的笑意:“我猜你会来。”
辗迟快步上前:“怎么知道的?”炎天看了一眼穷奇:“你带着这么大个目标,哪位嗅探不汇报?”
穷奇颔首,没多言,只往后退了半步,给两人留了说话的空间。
辗迟望着炎天,喉头动了动,前世作为大哥的记忆碎片忽然涌上心头——一起练剑的晨光,一起守护玖宫岭的夜晚,还有那句“有我在,别怕”。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大哥,我……”
“我知道。”炎天打断他,眼底带着了然,“有些羁绊,不会被时光隔断。你能护着桃源镇,能劝住穷奇,就还是当年那个心怀守护的炎逸。”
两人坐在玖宫岭外的石阶上,聊着极阳的近况,聊着玖宫岭的修复,也聊起那些模糊却温暖的过往。炎天说起辗迟前世总爱偷练高阶侠岚术,结果把自己弄伤;辗迟也说起炎天当年为了护他,挡下零力攻击的模样,说着说着,两人都笑了。
不远处的穷奇,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指尖的草蚂蚱轻轻晃了晃——他虽不知“前世”的纠葛,却能从辗迟的眼神里,看到那种失而复得的珍视。
日头偏西时,辗迟没进玖宫岭,起身站到穷奇身边,对炎天道:“大哥,我该走了。”炎天望着他,又扫了眼穷奇,神色莫名复杂,从怀中取出一枚泛着微光的侠岚玉佩递过来:“这是你当年的玉佩,一直替你收着。往后极阳有事,随时来找我。”
辗迟接过玉佩,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面,忽然察觉炎天看他和穷奇的眼神不对,忍不住问:“大哥,你这眼神……怎么怪怪的?”
炎天眉头一挑,语气带着点促狭:“不然我该怎么看?看我弟弟跟传闻里收新欢的人走得近?”
这话一出,辗迟瞬间僵住,手忙脚乱地捂住炎天的嘴,额头冒冷汗,转头对穷奇解释:“父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都是饕餮瞎传的谣言,我压根不知道!”
穷奇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简直要被气笑了,指尖捏着那只草蚂蚱,声音带着点调侃:“小逸,跟你这位‘干哥哥’说清楚,你是谁。”
辗迟脸一红,赶紧拉开炎天的手,大声道:“大哥!这是我亲父王!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全是饕餮故意抹黑!”
炎天愣了愣,随即失笑,拍了拍辗迟的肩膀:“慌什么?我还能真信那些鬼话?”
穷奇颔首,没多言,只对辗迟道:“该走了。”
回程路上,辗迟还在为刚才的乌龙懊恼,捏着玉佩嘟囔:“都怪饕餮!净传些没影的话!”穷奇看他一眼,嘴角勾了勾,难得没泼他冷水:“下次再让我听见,我替你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