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进展比我预想的要顺利不少，邓布利多教授。”
十月的最后一天，霍格沃茨城堡里里外外都弥漫着一股节日的气氛。厨房里散发出的烤南瓜的香甜气味足足弥漫了半个城堡，礼堂的天花板上也已经挂好了成百上千只活蝙蝠，走廊上的盔甲们也都被家养小精灵擦得锃亮，整座城堡都在期待着万圣节晚上的宴会。
而乔纳此刻正站在校长办公室里，向邓布利多汇报着自己的工作进度，顺便申请新一批需要用到的材料——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的制作记忆涂料，并正式开始应用冥想盆中关于阿芒多·迪佩特的记忆作画了。
而为了填充迪佩特那三百多年的记忆与智慧，那些材料消耗的飞快。他上次在斯内普那边拿到的材料并不算少，没想到只花了一个多月就见底了。
“记忆涂料已经全部调配完成、并投入使用了。成规模的应用后我才发现，它的效果比老师和尼可·勒梅先生当初实验出的结果还要好。如果接下来的工序不出意外的话，圣诞节前，我就能完成迪佩特校长画像的总体架构并开始做测试和微调，明年春天应该就可以彻底完工了。”
乔纳声音平稳地说道——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可以比较自然的面对邓布利多了。
“这是个不错的消息，布雷克先生。”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的镜片后流露出温和的笑意：“看来你自己在这段时间的经历中也受益匪浅，我相信卡斯帕也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他提起羽毛笔，在一张新的羊皮纸上迅速写下了一份批条，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是你需要的下一批材料，”他把批条递给乔纳：“还是老样子，去找斯内普教授领取吧。”
“谢谢您，教授。”
“在霍格沃茨住的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说完正事后，邓布利多往椅背上靠了靠，一边吃着零食一边闲聊着问了起来，：“还习惯吗？”
“好极了，教授。”
乔纳的回答发自内心，又想起了卢娜和科林，还有那些愿意提供指点，或者与他讨论学术的教授们，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足够新奇，也很有趣。”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不瞒你说，其实有不少教授相当惋惜你不是他们真正的学生……”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乔纳便起身告辞。
走出校长室后，他本来打算直接去地下的魔药课教室找斯内普。但一想到今天是万圣节，而且马上就要到晚宴时间了。这个时候去打扰那位总是阴沉沉的教授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再说，他手头余下的材料又不是过了今晚就会被用的一点都不剩了。
‘那就明天再去好了……‘
这么想着，他又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室，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打算在晚宴开始之前再处理一点工作，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等他终于从那种高度专注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揉着发酸的脖子看向窗外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墙上的挂钟则告诉他万圣宴会已经过了开始的时间。
他可不想错过霍格沃茨的晚宴，赶紧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还沾着药剂气味的袍子，匆匆朝着礼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许多城堡里的幽灵，都三三两两地朝着地下楼层的方向飘去，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在走廊里游荡。他有些好奇，正想找个幽灵问问是怎么回事，但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那是个穿着霍格沃茨旧校服、扎着双马尾、戴着一副厚厚眼镜的女孩幽灵。
乔纳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他认得那个幽灵。
虽然只是在迪佩特校长那段尘封的记忆幻境中见过一面，但他绝不会认错——桃金娘·沃伦，五十年前死在盥洗室里的那个女孩。
也许是他的注视太过直接，桃金娘也停了下来，转过半透明的身体，不高兴地瞪着他。
“你为什么盯着我？”
她的声音尖利又委屈，眼眶也开始泛红：“怎么，觉得我戴眼镜的样子很可笑？还是觉得我脸上的粉刺就算死了也消不掉很好玩？我……”
“请等一下！”
乔纳在她哭出来之前，及时开口打断了她：“很抱歉，沃伦小姐，如果我让您感到了冒犯的话……”
“你……诶等等，你认识我？”
那些道歉的话并没有让桃金娘抽泣的动作停住，但当她听到自己的姓氏被人说了出来后顿时就愣住了，半透明的脸上满是惊讶。
“呃，是的。”
乔纳也乐得桃金娘的注意力被转移，解释道：“前段时间，我为了工作查阅了不少关于阿芒多·迪佩特校长的资料，在那里面了解到了您的一些事迹。”
他选择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说法。
一听到有人不是来嘲笑或捉弄，而是真的认识自己，桃金娘的情绪立刻好了很多。她飘近了一些，好奇地打量着乔纳。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肖像师，对不对？我听胖修士提起过你。”
她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晃着脑袋用一种唏嘘的口吻回忆了起来：“迪佩特校长……哎，我死后，他和其他那些魔法部的官员，天天跑来我出事的盥洗室烦我，问东问西，好像我死了都是我的错一样。今天缠着我问我看到什么，明天又问我死前有什么感受……那只八眼巨蛛的动作一定迅捷极了，真的就是瞥到一双大眼睛一闪而过，然后就死了！”
她似乎很久没找到人倾诉了，而且非常乐于提及自己的死亡，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地讲起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以及变成幽灵后的一些遭遇。乔纳也就留在走廊上耐心地听着——毕竟是他自己失礼在先。
聊了一会儿，桃金娘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赶紧顿住了话语。
“哦，不聊了，我得走了！”她说道：“我差点忘记了，差点没头的尼克今天办忌辰晚会，我要迟到了！”
说着，她朝乔纳挥了挥半透明的手，一个猛子扎进墙壁消失了。
‘……忌辰晚会？幽灵会庆祝这个吗？’
乔纳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有些疑惑的多看了几眼，这才继续走向礼堂——虽然都是把死人变“活”的领域，但肖像和幽灵其实并没有什么共通之处，他对幽灵的了解也有限。
他推开礼堂大门时，晚宴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教工席末尾的海格，便悄悄地走了过去，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乔纳！你可算来了！”海格一见到他，就热情地递过来一大块南瓜馅饼，“我还以为你又不来吃饭了呢！怎么这么晚？”
“出了点小意外……啊，谢谢，”
乔纳接过馅饼，含糊地回答——他不想跟海格提起桃金娘的事。毕竟那会不可避免地牵扯出海格五十年前被开除的那段回忆，难得过一次万圣节，他可不想败了海格在晚会上的兴致。
“就是有些过于投入工作，一不小心又忘了时间而已。”
他拿起刀叉，微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