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天下午,乔纳在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后终于踏出了旅馆的门——为了表达对逝者的尊重和照顾委托人的情绪,肖像师对仪容仪表的要求向来颇为严格,而乔纳本来掌握的也还不错,但介于这次要去见的目标有可能是整个霍格沃茨中资格最老的一批教授,他还是决定在出发前把一切细节做到最好。
还有就是,他记得自己的老师年轻时曾给霍格沃茨的上上任校长菲尼亚斯.布莱克绘制过肖像,结果在绘制完成的第一天就被肖像里的人物就着装问题批评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按时间算算,现在的这些老教授应该还有不少是那位布莱克校长的学生。
离开旅馆后,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举起魔杖打算叫骑士公共汽车过来——他现在离苏格兰有点远,又不想刚整理好外表后又被弄的一身炉灰。
“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猛烈的颠簸,一辆三层高的汽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一张长着不少粉刺的脸挂着热情的笑容,从刚刚打开的车门里探了出来:
“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这是为处于困境的女巫或男巫开设的应急客运。只要伸出你的魔杖并且走上车来,我们就可将你带到你想去的人……哦,是乔纳啊。”
“桑帕克先生。”
乔纳冲他笑了笑,迈步登上了骑士公共汽车。他在之前的两年里也乘坐过几次骑士公共汽车,并且对这位与他年纪相仿、就职时间也差不多的售票员印象深刻——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话这么多的人。
“去霍格莫德。”
霍格沃茨没法直接进入,霍格莫德村算是最近的站点了。
“霍格莫德?那有点远……不过还是十一西可。老规矩加三西可赠一份巧克力,再加一西可送热水瓶和牙刷……”
“不用了,多谢。”
他走到汽车后排选了一张床铺,但只是坐在上面没有躺下,并抓好了一旁的柱子。平常的时候他倒是不介意来一份巧克力舒缓一下心情,但在刚刷过牙、整理好衣服又准备去见委托人的时候显然是特殊时间。
随着又一声爆响,骑士公共汽车带着巨大的推背感跳了出去——这玩意一次能跳跃足足一百英里,算是除了门钥匙以外最快的交通工具了。而与此同时穿着紫色制服的斯坦.桑帕克也终于有时间凑了过来……
“穿的这么整齐去霍格莫德?这是找到新工作了要去应聘?三把扫帚?蜜蜂公爵?还是佐科?总不能是猪头酒吧吧……”
“我跟你讲,你要是去了三把扫帚的话,记得建议罗斯莫塔女士换个啤酒的供货商,我去年毕业前在那里喝着总觉得味道不是很正,当然也有可能与我那时候的了感冒有关系,不过……”
乔纳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点头应和,一边内心再次感慨这位年轻售票员的聊天水平——他就没见过对面一个字不说还能自己给自己找话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听听这些对他而言还算新奇的东西,尤其是在校生们的生活方式(虽然有多少瞎扯的成分未知)也能有效地冲淡一些即将前往霍格沃茨的紧张感。
……
付过车费后,乔纳终于在霍格莫德村口下了车,并在八月末的苏格兰高地微凉的空气中哆嗦了一下,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座矗立在远处的宏伟城堡。
他曾经跟着老师来过几次霍格莫德,自然也眺望过霍格沃茨的轮廓,但在潜意识中那里一直都只是个和他没什么关系,顶多有些令他好奇和向往的背景板,而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够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凉爽的空气,迈开步子快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霍格沃茨那标志性的塔楼与尖顶逐渐清晰,也愈发显得高大起来,他也终于看到了一扇铸铁的大门。一个高大的异乎寻常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似乎由各种动物毛皮拼接而成的大衣,乱蓬蓬的黑发和浓密的胡须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里面漏出一双甲虫般乌黑的眼睛。
“呃,您好?”
乔纳隔着四五米就停住了脚步:“我是乔纳.布雷克,我有米勒娃.麦格教授的预约。”
他从口袋里取出那封来自霍格沃茨的信件,远远地展示出来。
“啊,你就是乔纳·布雷克先生——肖像师,对吧?比我想的要年轻很多……”
巨人的声音低沉,如同闷雷一样:“邓布利多教授说过您会来拜访。我是鲁伯·海格,霍格沃茨的钥匙管理员和猎场看守。”
“日安,海格先生。”
乔纳靠近了一下,礼貌地伸出手,与对方那只几乎有他两个手掌大的巴掌握了一下:“感谢您亲自来迎接。”
“应该的。”海格挠挠头瓮声瓮气的说道,一边拉开沉重的铁门,示意乔纳跟他进去,一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询问起来:“我还以为你的年纪会更大一些,毕竟近些年霍格沃茨毕业人我大概都有印象……你不是在这里上的学?”
“我从小跟随我的老师学习,并未进入魔法学校。”
这位海格先生似乎比从外表看上去的要和善许多,这让乔纳稍微放松了些。
“这可真少见。”
海格一边走一边嘟囔道:“我还以为你是德姆斯特朗或布斯巴顿的,毕竟几乎所有英国的小巫师都会来这儿呢。没有在霍格沃茨上过学实在太可惜了。”
“确实有些遗憾,不过我想跟在老师身边学习的经历也很不错。”
乔纳一边尽量迈大步伐保持自己能够跟在海格身边,一边尽量语气平稳的点头回应道。而海格也才注意到身旁的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带着点颠簸感。
“哦,不好意思,”
他说道,这才稍微放慢了些脚步,让乔纳能够用正常的速度跟上他:“说的也对,一般的毕业生可不会这么年轻就得到邓布利多教授和麦格教授邀请会谈……我听说你是为迪佩特校长的画像来的?”
“多谢——是的。”
乔纳注意到这位海格在提及“迪佩特”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想了想后决定直接询问出来,毕竟这也是他过来的目的:“海格先生,您认识迪佩特校长?”
“直接叫我海格就好……是的,我就是在他担任校长时上学的,”
海格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暗淡:“而且还被他开除了。”
“……很抱歉。”
乔纳很好的将惊讶的情绪藏了起来,也暂时不打算好奇为什么被开除后还能继续留在霍格沃茨担任职工的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说您对迪佩特校长的印象是怎样的吗?”
“他是个公正的好人。”
海格摇了摇头,浓密的胡子一阵晃荡:“被开除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当时确实做了些很危险的事。但那时候还出了一些特殊的情况,让人们以为我做了一些更恶劣的事情,因此折断了我的魔杖,还想把我送进阿兹卡班去。最终是邓布利多教授保下了我,还说服迪佩特校长给了我在这里工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