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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澜来到议会厅的阳台上,那个人的确如约的在那等着他。

“你来得有点晚了。”女人翘着二郎腿,毫无保留的将女性的优美曲线展露给凌澜看。凌澜歪头揉了揉眼睛,对此并不感冒:

“玩够了吗,烛璃。”

“欸,那么多年了,你还是摆着这幅臭脸。”烛璃怨怨地嗔怪,“作为暗魇,享受混乱带来的支配可比一直坐在警厅里要好玩得多,你不觉得吗?”

“这也不是你对我和白宇下达待命指令的理由。”凌澜说道,“本来这场闹剧可以很快结束的。”

“欸,好歹那个盲人女孩是我用瀚林渊姐姐的残骸创造出来的。不用来折磨瀚林渊显得有些无用了。”烛璃高举双手,慵懒地拉伸,“兰家的那个小子真的是疯子,都说人类家族隔代亲,现在的他跟以前的兰溪河有得一拼,甚至比兰溪河还要强。”

“按道理来说,你是没有义务帮他的。”凌澜扭过头去,“是因为他和你的姐姐有过交集吗?”

“要是我在和你约会,你这种回答我早就摔门而去了。”烛璃没有明说,但脸沉了下来。

“烛夜的察言观色向来都很敏锐,她既然能舍弃暗魇的力量甘为凡人,或许是从人类的身上看到了某些我们没有的特质。”

“就算这样,她也不该在最后拿自己的命去救兰尘殇。”烛璃叹气,“暗魇死了能在瀚海里重生,可人死不能复生。”

“就算能够复活烛夜,她还是你认识的那个烛夜吗?”

两个人的对话最后以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结束。凌澜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转身朝外面走:“到时间了,我该去做善后工作了。”

……

“千叶姐还好吗?”

在兰尘殇的宅邸里,雾月泷调配着养身的药。寒千叶点了点头,声音依旧虚弱:“这些天好很多了。”

说完她环顾四周,兰尘殇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在视野里。记得刚醒来的时候,只是回应了一句话,兰尘殇就把自己紧紧地拥入怀里,似乎一松手自己就会消散。

恰如当初自己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时的急切。

“今天是兰尘殇最后一天在八部众干活的日子,所以他早早就过去了。”旁边的雨觞看穿了寒千叶的心思,“他出发前还叮嘱我们好好照顾你。”

“跟老父亲一样。”啻离夜的补充一如既往的不合时宜。不过也是这份不合时宜,让房间内的空气稍微活泼了一些。

“放心了,他承诺过会回来吃晚饭的。我们忙了那么久,都没有好好的聚过一次了。”啻离夜搂着雾月笠,打着哈哈,“你说是不是啊?”

“这是我第一次跟你们这帮人吃饭。”雾月笠推开啻离夜,“我去帮姐姐盛药了。”

“欸,你这人怎么那么冷淡,就不能应和一下吗?”

看着热闹非凡的房间,寒千叶也会心的露出了笑容。可缺席的兰尘殇依旧让她眉头紧锁。

他借着‘工作’的借口,在逃避着什么吗?

在一家装修风格与帝陵格格不入的枪械店内,满脸胡子的老板看着断裂的终语,既诧异又无奈:“这把手炮居然会被你用坏。”

“雅各,能修好吗?”兰尘殇语气平淡得像是水,却悄悄地别过脸去。毕竟这把枪是对方为自己做的,也是沧焯夜给他在世上留下的唯一礼物。

“可以。”雅各把枪放到工作台上,“但是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不急着用吧?”

“不。”

“那就好。”雅各说完,看了看兰尘殇的脸,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变得沧桑了很多。”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兰尘殇没有回避。

“我知道。”雅各捣鼓着零件,“每一次见面,你的脸上都是这副表情。要知道在我的故乡,只有年过不惑的人才有这种表情。”

“你是觉得我太老了吗?”兰尘殇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

“我觉得是你太喜欢把某些东西揽在自己身上了。”雅各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那双蒙着尘的异瞳,“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也没必要让你亲自兜底。做这个年龄段可以做的事情并不丢人。”

这个年龄段可以做的……

“慢慢去想,不用着急。”雅各最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今天还有任务要做对吧,快点去吧。”

“多谢了。”兰尘殇对这个老伙计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店门和凌澜前往目的地。

瀚林渊死后,他的家族宅邸就变成了无人空屋,此番行程就是为了将他的宅邸改成用以讨论律法的大会堂。

“鉴于他这次的行动,有关他的私人物品我们都得清掉。”在路上凌澜跟兰尘殇讲明白流程,“如果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拿到,可能事情会变得棘手。”

“这样一来,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就消失了。”

“是啊。”凌澜罕见的在兰尘殇的脸上看到了落寞,只是简短的回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说。

清理的过程很顺利,大部分老旧的家具和装饰都由现场的侍卫烧毁掉,少数还能用的分配给了平民。一来二去,偌大的宅邸只剩下空落落的建筑,远远看去像是被抛弃了。

兰尘殇来到瀚林渊的寝室,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经蒙上了尘,不过这并不妨碍摆放工整带来的秩序美。

来到书桌前,第一眼就是放在上面的合照。照片里的瀚林渊露出灿烂的笑容,和决战时的那个狰狞怪物大相径庭。

那样的他,已经和这座宅邸一起成为过去了。

就在这时兰尘殇发现在照片的下面压着什么东西,拿起来看发现是一条录音带,而且上面没有多少灰尘,显然不是很久之前的东西。

“录音条,是配合那个东西用的吗?”兰尘殇看着旁边的录音机,将手里的录音条插了进去。录音机转了两下,发出了声音:

“好久不见了,兰尘殇。我知道,从那天起我们的理念就已经分道扬镳,不过我已经没有能够倾述的人了,你能听到这段录音,或许代表我已经死了吧。”

是瀚林渊的声音。

“回到帝陵后,我还是忍不住回到这里看看那个混蛋老爸。可他早就因郁郁寡欢而死,留给我的只有他的遗书。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帝陵已经将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牵挂完全吞噬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在看到遗书时,我曾想过哭泣、喊叫、甚至打砸。不过我什么都没做,一个人坐在外面的躺椅上愣神。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身位斗士的自己,早就跟着长老会的垮台一起被放弃了。

“我很羡慕你能够有那么多同伴在混乱之初帮着你。如若当初被赶出去的是我,兴许那份人性就不会泯灭。如今待在这和姐姐一同生活过的地方,我的心少有的平静了下来,但再美好的回忆,终究会有一天因岁月的流逝一同消散。

“我不恨你,兰尘殇。我们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完全就是帝陵咎由自取。彼此的交锋,也只是经历的不同导致的冲突。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在禁闭室里教你特质,跟着你一起戏耍看门的教官。那段日子真的很美好。

“哦对,你应该记得那个叫澪忧的女孩。她是个可怜人,不该卷入到我一手策划的混乱里。她是个温柔的女孩,明知我会对她恶言相向,还是坚定不移的跟着我。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带她离开帝陵,去另一个国度生活。帝陵是个吃人的国度,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活不了太久的。

“第一次听到我怜悯他人很奇怪吧?呵呵呵。”

录音结束的同时,这座宅邸的其他声音也随之沉落。兰尘殇拔出录音条,来到瀚林渊说的躺椅上,缓缓地坐了下来。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在宁静的午后,稚嫩的男孩和姐姐嬉闹着,脸上挂着与世无争的纯真笑容。当男孩跑累了,女孩就会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等着他,然后一边哼着歌一边安抚男孩入睡。

如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

“兰尘殇那小子还没回来?”

傍晚时分,韵风回到兰家宅邸,疑惑地看着为晚餐忙碌的众人。寒千叶将手上的菜摆在桌上,问:

“他不是跟你一起去处理瀚林渊的遗物了吗?”

“本座忙着修补自己的身躯和修罗罪呢,哪里还管得了他。”韵风从背后拿出崩口的修罗罪展示给他们看,“那小子居然疯狂到能把魂印兵器给损坏,看来是本座小看他了。”

“你的意思是,兰尘殇从早到现在连个回复都没有?”

“他没回来?”

这句疑问不亚于丢进深海的炸弹,一下子就引爆了在场的寂静。寒千叶立刻解开围裙,唤出君主背着自己朝外奔去。

“等下,千叶姐。”雾月泷火急火燎的跟上去。“你才恢复没多久,忽然这样大动干戈身体受不了的。”

就这样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赶到瀚林渊的宅邸。此时火红的夕阳穿过茂密树荫,温柔地洒在坐在躺椅上的少年身上。少年闭着眼,手里紧紧抓着一条录音带,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让人不忍心打扰。

这让寒千叶想起以前孩童时,姐姐曾把一个破损的玩偶丢在了外面。那个玩偶在经历多年的风吹雨打,身上长满了青苔。

即使这样,它还是安静地躺在那个被丢弃的角落,数十年如一日的维持着当初的表情。

如今她在兰尘殇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被遗弃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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