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尘殇咆哮着将瀚林渊甩出去，扇动翅翼紧跟上去举刀斜劈。挣脱束缚的瀚林渊看着近在咫尺的锋刃，不得不将鞭子绷紧格挡。混着魇息的兵器碰在一起，立刻在废墟内又掀起一阵小规模的风啸，将那些孤零零的残骸悉数摧毁。
得益于冲击，瀚林渊才能凌空翻身稳住身形，重新站稳后举起鞭子朝兰尘殇的面门刺去。兰尘殇将修罗罪横在身前格挡，修长的刀身因剧烈的冲击发出了吃痛的低鸣。
挡住直刺后，兰尘殇翻手格住鞭子，利用蛮力将瀚林渊扯到身前，举起左拳砸在他的面门上，强烈的晕眩顿时充斥了瀚林渊的大脑，回过神的时候，兰尘殇的修罗罪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仿佛流星般势不可挡。
瀚林渊听到了，那源于魂印兵器的灵魂震慑，像黄昏时低沉的钟鸣，又像拍打在堤坝上的潮汐，让他几近跪倒在地。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将全身的魇息注入长鞭，像逼入绝境的野兽一样嘶吼着迎锋而上。
铁刃崩口的脆鸣与肌肉断裂的闷响交织在一起，还未来得及细听就被建筑崩塌的轰鸣覆盖。两个身影像出膛的子弹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留下一地的血污。
兰尘殇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头，顺着倾斜的墙面滑到脱手的修罗罪面前。经历了刚才的冲击，修罗罪的刀锋已经出现了几处崩口，刀镡上的龙头瞳孔也逐渐涣散——那是灵魂受创带来的伤害，是血契的代价。
瀚林渊同样也没好过，他的鞭子在刚才的冲击下已经断成两截，留在手臂上的那部分仿佛凋零的藤条无力地耷拉在那。但更重要的是他被魂印兵器腐蚀的躯壳，身上的魇铠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焦黑。
兰尘殇缓慢地朝修罗罪爬去，牙关因紧闭的双颚而渗出鲜血。瀚林渊想阻止他拿到修罗罪，可身体像是跟背后的废墟黏在一起了一样，就连挺腰这个简单动作他都没法做到。只能和兰尘殇一样发出微弱的喊叫，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震慑对方。
直到最后，两人的想法还是没有实现，反而因为这种滑稽的间歇得到了喘息。在这期间兰尘殇的手触摸到了修罗罪的刀柄，但因为脱力不小心推了一下，致使刀滑到了更远的地方。
眼见瀚林渊已经能够起身，他也顾不上拿回修罗罪，忍着钻心的剧痛振翅冲拳。此时的他速度已不如前，瀚林渊只是双手交叉在前，便能轻易挡下。
对穷途末路的野兽来说，肉搏战是终局的信号。在彼此濒死的咆哮下，双方的实力仿佛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仅是一个照面的相杀就打得对方皮开肉绽。
兰尘殇晃了晃脑袋，在瀚林渊举起拳头的瞬间忽然暴起，一记下勾拳将对方砸飞起来。瀚林渊凌空翻转，朝着兰尘殇的脖颈使出鞭腿，将他当作足球一样踢翻在地。
忽然他的重心随着视野颠倒。兰尘殇不知何时闪到了他的面前，对着脸颊又挥了一拳。看到对方脖子上的血痕后，瀚林渊这才知道刚才那一脚只是让兰尘殇在地上翻了个身，这种程度的打击对于自适应来说完全就是蚍蜉撼树。
拳头的冲击让瀚林渊再度失衡，兰尘殇拽住他的鞭子，将其拉回后又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记头槌。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极为有效，不过也同样对自己造成不小的伤害，一来二去，两人的面部就像抹了糊糊一样。
不过这并不能牵制住兰尘殇。他箭步上前，举起双掌对着瀚林渊的太阳穴施展出双风贯耳，瞬间的耳鸣立刻就让瀚林渊踉跄后退，耳朵两侧汩汩的流出鲜血。
瀚林渊的所有感知仿佛被剥夺了一样，不仅听不见，就连呼吸和思考都变得无比遥远。在模糊的视野里，兰尘殇的身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样飘忽，时而发散，时而聚拢。
剧烈的风息从瀚林渊的鼻腔下方传来，兰尘殇的勾拳将他的下颚打脱臼。瀚林渊向后退了两步，失神的瞳孔忽然闪过一丝凶光，化掌为爪朝兰尘殇的心口袭去。
毫无疑问，这是回光返照。作为回应，兰尘殇也学着他的样子，绷紧手部的肌肉朝着对方的心门刺去。
最后的魇息汇聚在彼此的爪子上，锐利得足以将周遭的空气尽数切碎。只听“轰”的一声，两人的胸膛像炸弹一样赫然炸开，殷红的鲜血肆虐地洒在废墟里，构筑了一副狰狞诡异的泼墨画。
瀚林渊呕出一口血，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掌间。残留在自己手上的并不是心肌，而是和君主一样色泽的灵魂残留。
“原来是这样吗？”他喃喃道。
“结束了。”兰尘殇拔出瀚林渊的心脏，将他推倒在地上。临终之际瀚林渊看了眼对方手上的心脏，无力地笑了一声后，便再也没了气息。
破晓的黎明终于撕碎了漫长的黑夜。
最后存活下来的人们怯怯地走上街，看着一地的血肉和倒塌的房屋群，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炼狱还是在人间。
这真的是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吗？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具体的回答。
“看来胜负分出来了。”
在鑫磊的旧址上，璃看着抱着瀚林渊遗体走来的兰尘殇，高兴得连连点头。而兰尘殇并没有理会她那副得逞的样子，说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走向了吧。”
“你好歹是兰家的人，处理这种问题不是信手拈来。”璃和兰尘殇仿佛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悲一个喜。
“要嘲弄的话还是等等吧。”兰尘殇欲要远离，“我要趁着瀚林渊的气息没有完全消散前把千叶救回来。”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吧？”璃乐呵呵的凑到他面前，“就当是得胜者的报酬。”
……
经历了长达两个月的交战，帝陵的血腥政变终于画上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句号。人们见识到了暗魇的可怖，对这个国度的原住民有了一份敬畏之心。
经过商讨，所有人都愿意保留帝陵的八部众议会制，只是贵族们不再拥有世袭制的政治权利，每个人的位置都由民众的选择定夺。
幸运的是，波及的城区并不是很多，在平息之后，当地人的配合让战后的重建十分顺利。这种人类与暗魇合作的方式无疑是共存理念发展的良好开始，毕竟有时候各退一步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鲜有人知的往往是真相。看似浩浩荡荡的大清洗，背后不过是两个殊途同归的少年理念的争斗。对于历史的长河，这不过是有一方逆流而上，最后被冲走的故事。
其实，不过是一个相互夺走对方在乎之人的闹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