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李道玄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他双手握刀,全身风灵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障刀之上。
刀身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青色光芒,仿佛一轮青色的烈阳。
一股撕裂天地、无物不破的恐怖锋锐之气冲天而起。
刀光于此刻,不再是浪潮,而是凝聚成了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空间的巨大青色风刃。
带着斩断山岳、撕裂苍穹的无匹气势,无视了澎湃而来的冰锥和冰螭,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狠狠斩向水幕屏障那灵力流转的滞涩节点。
这一刻,清源脸色剧变。
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仓促间,他怒吼一声,将全部灵力灌注沧溟剑,剑身蓝光大放,试图格挡。
“嗤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裂帛般的刺耳锐响。
那道凝练无比的青色风刃,如同热刀切牛油,竟硬生生将那厚实无比的“水幕天华”从中剖开。
残余的刀势去势不减,狠狠斩在仓促迎上的沧溟剑上。
“铛!”
比之前更响亮的撞击声爆发出来。
仓促出剑,缺乏灵气加持的沧溟剑发出一声悲鸣,湛蓝光芒瞬间黯淡,被狠狠劈飞出去!
剑身无恙,但是原本微弱的剑灵,却被李道玄不周风协同化境刀意,摧折了少许。
但这少许,就是数年苦工。
清源道长如遭重锤,闷哼一声,连退数步。
清源脸色煞白,显然被反噬的不轻!
而李道玄,在斩出这惊天一刀后,刀势不止,回身搅碎了周遭失去的主心的冰螭。
方才大部分冰锥被他进攻之时身法闪避,少数击中后背,也被内里玄甲,周身土属防御抵挡。
受了一些轻伤,比之清源,却又是无足轻重。
石坪上一片死寂。
风停了,水汽散了,冰螭消失了。
只剩下被从中劈开、缓缓消散的水幕残影。
斜插在不远处、光芒黯淡的沧溟剑。
以及持刀而立、气势如虹的李道玄,和捂着胸口、脸色不佳的清源道长。
“嘶——”
所有观战的镇渊宗弟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筑基初期的外来散修,用一把凡俗军刀,以狂风骤雨般的近身刀法,正面击溃了筑基后期、精修水法的大师兄清源。
甚至还硬抗了冰螭攻击!
这,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不可能!他怎么会这么强?!”
霜翎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清源道长凝住荡漾心神,看着持刀而立、并未追击的李道玄,眼神复杂无比。
有震惊,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真正强者时的凝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佩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对着李道玄郑重一揖:
“陆道友,刀法通神,风属造诣更是惊世骇俗。贫道,输得心服口服。
前尘旧怨,就此作罢。道友可随时离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坦荡磊落。
李道玄此刻身上也有冰螭撕咬冲锋带来的疼痛冰寒,却也抱拳还礼:
“清源道长承让。陆某侥幸,胜在出其不意。”
却在此时,听闻眼前来宗门挑事的陆判还能全身而退,霜翎不干了:
“清源师兄未尽全力!是被你那古怪的风势扰乱了灵力流转!
若非如此,凭你这半吊子的筑基修为,焉能近得了师兄身前三尺?
胜之不武!此局不算!重比!必须重比!”
鹭鸟尖锐的指责像冰锥刺入空气。
周围那些原本沉默观战的镇渊宗弟子,神色微微波动。
仙鹭的指控,无疑撩拨了他们心中那份固有的骄傲。
有人看向李道玄的目光,已带上了审视与怀疑。
方才那一战,也的确和鹭鸟说的大差不差。
某种程度上,李道玄确实胜之不武。
清源的眉头紧紧蹙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抬头看向一旁哪怕被责罚一年不能服丹疗伤,此刻依旧躁动不安的仙鹭,眼神复杂。
既有对同门的无奈,更有对宗门声誉的极度看重。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李道玄,抱拳,姿态放得比方才更低,语气却异常郑重:
“陆道友,此鹭虽言语无状,然其所言,倒也关乎我镇渊宗一点清名。
清源斗胆,恳请道友明日再赐教一场。
此番,定当竭尽全力,不留遗憾。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李道玄的目光在清源脸上掠过,又扫过一旁那只双翼低垂,毛羽却是贲张、目光灼灼的鹭妖。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又像是在压制翻腾的气血。
终于,他缓缓抬手,用拇指指腹,在唇角那道细微的伤口处用力一抹。
一滴暗红近黑的血珠被指腹带出,沾染在皮肤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迥异于人类血液的阴冷腥气。
“既然清源师兄开口,又有贵宗仙灵见证。”
李道玄的声音不高,伪装成受了内伤模样,带着激斗后的微哑,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近乎淡漠的弧度:
“李某,明日自当奉陪。”
走?李道玄今日来此,目的不达,就不会走。
胜负只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
就像李道玄与清源,若是拉开十丈距离,若是放在战场之上。
胜负,自会颠倒。
目的,才是关键。
李道玄抹去血迹的手看似随意地垂落身侧,那滴暗红血珠,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脱离了肌肤,瞬间没入石坪地面细微的孔洞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丝微弱到极致、唯有龙族或对怨气极度敏感者才能感知的阴冷孽气,一闪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他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找事。
这滴血珠,自是由龙族友情提供,可伪造孽龙气息,激得镇渊宗查看封印。
也让李道玄得知,锁龙井在何处。
李道玄很想和清源道长说:
“不必抱歉,那只鹭妖说的也没错。”
现实之中,李道玄面色如常,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不再看那鹭妖,对清源点了点头,便在一位引路弟子的带领下,朝着客舍的方向走去。
步履沉稳,唯有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把收入鞘中却依旧透着锋芒的刀。
这刀,只是暂入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