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坑,高耸的穹顶。
一种血肉腥臭和火药混合的味道蔓延开来。
何以猛地从昏迷中惊醒,周围冰冷的水让他从死亡的虚幻中清醒过来。
这里是哪里?我穿越了?
周围极为荒凉,但是头顶看不见天空,而是巨大的穹顶,看上去像是一个垃圾填埋场。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有走两步,便看见了无数具尸体,姿态扭曲,面容狰狞,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我靠!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何以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连连后退,被又一具尸体绊倒。
臭味和血腥味让他疯狂呕吐,但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远处的枪声和炮声更是让人感觉到生理不适。
他屏住气,冷静分析。
我应该是在被车撞死之后穿越了。
穿越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看小说里的主角穿越之后一般都会有外挂,俗称金手指,在其中驰骋人生。
自己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帝皇在上啊,你是活人?”
何以看向那个正拿着一把枪,状态颇为狼狈的少女,她如此惊叫。
这句话并不是中文,甚至不是英语,但是何以没有时间纠结自己为什么会听懂。
她说什么?
什么叫帝皇在上?
她说的是哪一个帝皇?东海帝皇,帝皇侠,哪怕是大地帝皇呢?
总不会是人类帝皇吧?
“你怎么还没有撤离!基因窃取者教团已经反扑了!我是法务部的,快站起来!”
法务部,基因窃取者……
何以如遭雷击,还能有哪个法务部?
战锤,诺丁汉乡镇企业开创的IP,在全世界都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其内容杂糅了各种设定,总体基调就是:大粪坑。
在这个存在着神和灵魂的世界,每个种族都只不过是供四神伟大游戏玩乐的素材。
在这里,活着是折磨,死后会更惨。
而基因窃取者,就是其中一个极为强大的种族,泰伦虫族的先锋军,为了满足虫群意志,即大吞噬者的永恒饥饿而诞生的种族。
“别愣着!”
何以很想骂人,用古老而纯正的古泰拉震旦语痛骂这个世界的一切,但是在看见不远处的炮火逐渐靠近后,少女直接拉着他跑路。
“糟糕,他们推进速度太快了,快跟我走!”
少女拉着何以一路奔跑,何以看见脚下的那些血肉越来越软,蝇蛆和黑的液体渗了出来。
这些尸体被半掩在土壤中,任由自然使其腐烂。
能否将他们称为人类还值得商榷,他看见头上长出触须的尸体,没有鼻子的尸体,在右脸颊还有一只畸形眼的尸体。
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他们的身体都异常瘦弱,包括好心帮助自己的那个法务部少女。
因为瘦弱和营养不良,他们在观感上都有一些非人感。
相比之下,何以身形健壮,面色红润,健康的小麦色更是让他鹤立鸡群。
少女看见了一支小队,他们是架设在这里的火力点,立刻上去汇合:“喂!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装甲支援呢?我们的人都被杀光了!”
何以看见那几个法务部士兵的目光转向了自己。
少女和他们发生了激烈争吵。
“你说什么?他是人类啊!你看他的外貌,和基因窃取者完全不一样!”
少女正在据理力争。
“我们已经放弃了无数人了,救一个,就一个,好吗?”
“我靠!”
何以都还没有缓过神来,一颗独头弹就擦着他的脸射过,巨大的声响差点将他的耳膜震破。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啊?”
何以瞬间树立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先从这些家伙的手中逃出去再说!
他也不管自己身上沾了多么恶心的粘稠物体,拔腿便跑。
正在争论的少女和法务部追捕者都愣了一下:什么?居然有能够挨枪子还能继续跑的贫民?他平时吃这么好吗?
“你个混蛋!这都能打偏!”
抓着这个机会,何以直接如同一条脱缰的野狗一般逃窜,身后的法务部大喊着要抓住他,何以全然不顾。
“该死,你想要将我们全部送去审判庭吗?”
法务部的火力小队已经来不及训斥少女,他们立刻将手中的重型爆弹机枪对准何以,但是何以已经消失。
“必须抓住!落单的基因窃取者比成群的还要危险!”
何以在尸体遍地的棚屋群中奔跑,他听见越来越大的炮声和凄厉的尖啸,随后一脚踩入一个沼泽。
沼泽,广义上的定义指一切湿地,是地表及地表下层土壤被长期润湿后的产物。
形成广义沼泽的两个条件,土壤和水分。
即便是何以这样喜欢摸鱼的大学生,也还记得一个常识,人体重量至少有百分之六十是水。
尸体沼泽困住了何以的行动,而在不远处,他看见法务部的人已经赶来。
何以看向已经没过自己小腿的尸水,活下去的执念让他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努力让自己的身体藏在尸水中。
活下去,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活下去!
恶臭和疼痛没有阻碍他的听力。
“该死,那个混蛋跑了?你个该死的婊子,哪个部队的!我要让你被枪毙!”
“长官!我们现在最好快点赶回去。”
“但是我看他这样子,不像下巢的人,甚至中巢都少有这么健康的。”
“还在顶嘴?那我问你,他为什么来底巢?为什么出现在我们和基因窃取者的战场上?”
何以有一些绝望,恶臭和恶心让他想要张嘴呼吸,但是求生本能迫使他继续忍受。
在战锤世界,一旦死亡,灵魂落到亚空间力量手中,只会遭受更多折磨。
“时间紧任务……小心后面!”
飕飕声,随后是某种利器穿透血肉和骨骼的声音。
何以憋不住气了,他从尸水中探出头。温热的鲜血洒在他的脸上,和周围冰冷的尸水不同,它带着暖意。
他抬起头,一个犹如白紫色曼陀罗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
黑发红瞳,肤白如雪,撑着一把黑紫伞,遮着她和何以。
几根节肢从她背后伸出,将法务部诸位刺穿悬置于空,他们的血流下顺着紫伞滴落。
何以的心不合时宜地猛然跳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少女,但是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谁。
“海芙?”
为什么自己的女朋友会出现在战锤?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将她认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自己身上沾满了粘稠的腥臭的黑褐色液体,海芙却丝毫不在意,她的裙子落在污秽的的尸沼中。
她伸手擦去何以脸上的那些污垢和血迹,用一种悲痛与喜悦共存的声音说道:
“你真的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