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唯蝠作伴——
或许是太过无聊，克拉克竟然破天荒产生了和斯内普聊聊天的想法。
“教授……”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开口。
正写着什么东西的斯内普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回应道：“有事就说。”
“没什么事，只是找您说说话。”克拉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斯内普一愣，不自觉停下了书写的动作。
他抬起头，表情古怪地看向克拉克，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用看傻子的眼神对克拉克说：“是我平时对你太好，还是你叛逆期到了？和我聊天……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浆糊吗？”
闻言，克拉克投降般举起手：“好好好，当我没说——”
斯内普双臂抱胸道：“看来以后我要稍微改变一下和你的相处方式了。时刻记住，我是你的教授，不要把你没大没小那一套拿到我跟前来。”
克拉克不说话，假装对掌心的纹路产生了兴趣。
斯内普冷哼一声，拿起笔，继续在羊皮纸上勾勾画画。
气氛异常沉闷，克拉克连呼吸的声音都轻缓了不少。
斯内普‘沙沙沙’地书写着。
然而，三分钟过后，这只老蝙蝠突然停笔，冷着脸看向克拉克：“你想聊点儿什么？”
“啊？”克拉克歪了下头：“不聊啊，您是教授，我可不敢没大没小。”
“少在那里给我阴阳怪气。”斯内普好像有些生气了，眼里闪烁着危险的神采：“我让你说，你就说！”
克拉克摊摊手：“好吧——”
心中思索一番，他清清嗓子，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教授，您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斯内普：……
见斯内普不说话，克拉克继而道：“您为什么总穿黑袍子？是因为耐脏吗？还是说黑色显瘦，能遮掩您逐渐发福的身材？”
斯内普：……
沉默，是今晚的‘魔药办公室’。
讲真，斯内普现在心里只有后悔。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该让克拉克·卡维尔开口！
“……你对我的身材有什么意见吗？”斯内普从办公桌后站起来，面色不善地盯住克拉克。
克拉克摇摇头：“我能有什么意见？在中年群体里，您算比较瘦的了。但和开学那时比，您的体重确实有所上升。”
斯内普：？？？
这你也能看出来！
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斯内普板着脸问道：“大晚上的，说什么胡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体重变化，你能看出来？”
“不保证完全准确，但……大差不差吧。”克拉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信誓旦旦道：“距离开学时，您至少重了3.5磅。”
斯内普：“信口胡言，你有什么证据！”
“体重不同，走路的声音也会发生改变，或轻盈，或沉重，这很好判断。”克拉克依旧摸着下巴，对斯内普说：“当然，还有呼吸的频率……体重增加会让内脏的负担加重，您的呼吸频率比开学时，平均每分钟增多了四分之一次。”
斯内普：……
假的吧？
不是，正常人谁会关注走路的动静和呼吸频率啊？
“卡维尔先生，你真是个怪胎。”沉默了好一会儿，斯内普不留情面地开口。
他本以为这句恶毒的话能让克拉克消停。
没成想，克拉克根本不当回事，反而一脸疑惑地问：“怪胎？咱们巫师不都是怪胎吗？一小时前我还看您煮青蛙来着。”
斯内普一时无言。
这时，克拉克又道：“所以教授您到底结没结婚？”
“你问这个干吗？我结没结婚对你很重要吗？”反复在伤口上撒盐，让斯内普有些破防。但他又不想让对面那小子看出来，只能强忍怒意，装作不咸不淡的模样问了句。
“不重要，可这不是聊天嘛……”克拉克小心翼翼观察着斯内普的脸色，没事人一样笑道：“您生气了？”
“我不生气，我干吗要生气。”斯内普扯扯嘴角，不想让外人看穿自己内心的软弱。不过他并非什么暖心大叔，而是睚眦必报的阴狠蝙蝠，既然克拉克·卡维尔让他不舒服，他也决定让对方不好受，阴恻恻地笑起来：“卡维尔先生，比起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你还是多考虑下你自己吧。”
“我？”克拉克眨眨眼睛：“我过的挺好啊，每天都挺开心。”
斯内普故意找茬：“是吗？我怎么听说，虽然你的理论知识堪称完美，但实操一直是个大问题啊……已经有不少教授和我反映过了，他们说你是个好学生，可惜严重偏科。甚至有人怀疑你根本不是巫师，而是无法施法的麻瓜，或者哑炮。”
麻瓜？
哑炮？
那不能！
斯内普自认诛心的话语，结果克拉克根本就不在乎。
伴随年龄增长，他越发对自己这具身体感到惊讶——飞天，极速，透视，捕捉声波……几乎无所不能。
正常麻瓜做得到吗？
只能说花开百种，他偏偏是那朵最艳丽，却也无色无味的一朵。
无法使用包括魔杖在内的魔法物品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克拉克呵呵一笑：“所以，教授您结婚了吗？”
“够了！”斯内普猛地一拍桌子。
等拍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身的失态，阴鸷地盯着克拉克，一言不发。
克拉克无所畏惧。
他承认，一开始是想好好聊聊天来着。
但斯内普专门戳他的‘痛处’，让他不可避免起了一丁点报复的心思。
所以才故事重提。
没想到斯内普的反应这么激烈。
“敬爱的斯内普教授情感生活必定相当不顺。”克拉克心中暗忖。面上却是一副坦荡的模样：“如果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那我道歉。对不起斯内普教授，我不该问这个的。”
还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该死的格兰芬多小子！
斯内普眼神凌厉。
克拉克知错就改，继续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乱问。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乱打听……”
滚刀肉是吧？
斯内普算是看出来了，克拉克根本不怕他。
而且随着两人相处时间越来越长，这小子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随便。
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是吧！
想到这儿，斯内普心中涌现出一股邪火。
和小天狼星·布莱克见面时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再加上克拉克·卡维尔这什么都不懂的格兰芬多混小子的来回挑拨——他迫切想要给克拉克一些难忘的惩罚。
但，这个念头才起，斯内普就想到了二十多天前，想到了那个恐怖的周六。
当克拉克·卡维尔红着双眼、面无表情浮空，那一刻的压迫感，比曾经的黑魔王还要恐怖。
说，不能说重了。
至少不能对克拉克说“你其实是个孤儿”。
斯内普虽然阴狠毒辣，但好歹要脸。
打……
见了梅林的鬼了。
他压根打不过这小子！
短时间内在心中权衡完利弊，斯内普深呼吸几次，渐渐平复了心情。
圣贤模式，启动！
他安稳地坐下，不知想了些什么，居然当着克拉克的面讲起了一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因为家庭因素一直饱受欺凌……”
克拉克小脸一垮，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教授，咱们居然已经是朋友了吗？”
斯内普：？？？
什么事儿都要抢。
怎么，你也饱受欺凌？
克拉克：那确实很饱受欺凌了。
不客气地说，以前他在乡镇小学几乎没怎么认真上过课，成天光琢磨怎么打架了。
“认真听。”斯内普冷冰冰地开口道。
克拉克无奈地点点头：“哦——”
“后来，我的那个朋友遇见了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孩子。可是时局动荡，我的朋友和那个女孩子产生了理念的分歧，以至于最后形同陌路。更气人的是，那个女孩最后嫁给了我朋友的死对头。”
斯内普尽量平缓地说，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不过克拉克还是察觉到了斯内普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显然，这只老蝙蝠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
克拉克一脸沉思：“我还没遇到哪个女孩可以改变我的一生……”
“都说了不是你，是我的一个朋友！”斯内普额角暴起一道青筋：“这是我朋友的故事！”
“可是开头听着真的很像我小时候……”克拉克笑了笑，好奇问道：“那么死对头是怎么回事？是哈利和马尔福那种表面看上去不对付，实则关系还行的人吗？”
斯内普愣了下，反问道：“他们关系还行？”
“那可太行了，遇到危险站在一起，关系怎么能算不好呢？”克拉克耸耸肩，想到了上次遭遇三头犬的事。
斯内普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觉斯莱特林出现了一个叛徒。
沉吟片刻，他开口道：“我朋友和他的死对头是理念上的分歧，几乎可以说……都有错误吧。”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都有错误，就看谁的本事更强，谁的脸皮更厚了。”克拉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得斯内普连连侧目。
不是，你还是十一岁的乡村少年吗？
怎么老气横秋的？
克拉克挠挠脸：“在我的家乡，除了农田就是荒地，习惯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最简单的方式……”斯内普喃喃自语，着了魔一样对克拉克问道：“如果是你，你最爱的人要嫁给别人，你会怎么做？”
“抢婚呗。”十一岁·樱桃男孩·克拉克想也不想地说：“这可不是一包多味豆，或者一盒巧克力蛙，怎么能忍心让最爱的人嫁给别人？”
“可你最爱的人，却不爱你呢？”斯内普又问。
克拉克迟疑了一会儿，改变了之前的说辞：“那就不抢了，我最爱的人不爱我，那她就不配成为我最爱的人。不过，我还是会祝她幸福，至于之后发生什么，就和我无关了。我爸跟我说过，人各有命，有时就和种玉米一样，管得太多，反而收成会不好。”
“人各有命。”斯内普琢磨着这句话，内心稍微轻松了一些。
可他终究不是个乐天派的十一岁少年，做不到通过一句话就简简单单放下。
不过，因为和小天狼星见面而故意遗忘的那些往事，对他的影响的的确确轻了不少。
斯内普不禁侧目，半是真心，半是刻意地对克拉克说：“挺能说的。”
“我只在熟人面前能说会道。”克拉克挠挠头：“补课再加上当助手，整个霍格沃兹的教授，有一个算一个，就咱俩相处的时间长。”
斯内普：……
你这是在暗戳戳提醒我给你的惩罚过重吗？
他双臂抱胸，冷哼一声：“看来你对我延长惩罚至万圣节很不满，那么……圣诞节如何？”
“别啊！”克拉克吓了一跳：“圣诞节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呢，我不就是骗几个斯莱特林傻子吹冷风去了吗？不至于这么搞我吧！”
斯莱特林傻子……
斯内普眸光一凝。
克拉克反应慢了半拍。
迎上斯内普的眼神，他自知失言，故意憨笑起来。
斯内普抿抿嘴角，故意不去看克拉克。
算了算了。
人家说的也没问题。
能被这种低级骗术骗到，不是傻子是什么？
就更别提，克拉克这小子还挺有分寸，骗完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他和麦格了，没有闹出更大的乱子。就连在这里充当学徒助手，也是事后给双方院长的一个台阶。
这么一想，斯内普倒有点儿喜欢克拉克了。
如果克拉克·卡维尔是斯莱特林的学生……
不不不。
这么想，就恰恰中了这小子的计了！
斯内普忽然警觉。
看得克拉克莫名其妙。
这一惊一乍的，干吗呢？
没听说过男人也有更年期啊。
“看什么看！快去干活儿！”斯内普忽然一瞪眼睛：“我让你过来，可不是来陪我聊天的。”
“我看您聊得挺开心的……”克拉克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十分做作地一拍额头：“诶呀，到时间了，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说完，他对斯内普摆摆手：“晚安教授，明天我再过来陪您聊天。”
斯内普：？？？
坏了。
让这小子摸鱼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