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北宋,开局娶盛明兰 第75章 论事

作者:起于微末呀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18 13: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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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徐行此问或许正是今日相邀的真正用意。

虽不解自己何以入对方青眼,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徐行乃至官家赵煦的态度,在汴京官场早已不是秘密。

这与他的想法本就不谋而合,此刻无需任何虚与委蛇的奉承。

念及此,宗泽因自身困窘而微敛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轻轻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向着大内方向作揖道:“徐奉议垂询,宗泽……斗胆直言。”

“西夏,本是疥癣之疾,然我朝应对失策,加之辽国从中制肘,积年累月,竟使疥癣溃烂,隐隐已成肘腋之患”

他言语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愤,显然对此问题思虑已久。

“元祐以来,庙堂之策,名曰‘持重’,实际是为苟安之策,每每西夏跳梁,辽国威胁,便以金帛塞其欲壑,此非安抚,实为养寇。”

“岁币每增一分,西夏气焰便涨一寸,而我边军将士之心,便寒一分。”

“以钱财换苟安,无异于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徐行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追问:“哦……?那依宗兄之见,当如何应对?”

“一个字,战……”

宗泽斩钉截铁,“然此战,非为逞一时之勇,乃为立百年之威,需以堂堂正正之师,予敌重创,打掉其侥幸之心。”

“同时,整顿边防,固我堡垒,精练士卒,要让西夏明白,寇略所能得者,唯有刀剑,绝非金帛。”

徐行微微颔首,宗泽这番主战言论,与赵煦乃至他自己的倾向不谋而合。

但他想探究的,不止于此。

他话锋一转,将问题引向更深的层面:“宗兄所言,深得强兵退敌之要,然则,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戎事不振,其根由或许不在边疆,而在庙堂,在天下。”

“敢问宗兄,依你看来,我大宋如今沉疴何在,何以使得西夏亦敢屡屡相逼?”

这个问题更为敏感。

宗泽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徐行在考校他的真知灼见。

他沉吟片刻,目光灼灼:“徐奉议此问,直指根本,下官以为,我朝之弊,首在‘因循’二字。”

“朝堂之上,因循守旧,以‘祖宗法度’为圭臬,不敢越雷池半步,却不知世易时移,法亦需变。”

“如市舶,积弊丛生,皆知需改,却惧难惮烦,畏首畏尾,致使蠹虫丛生,国力空耗。”

“地方吏治,因循苟且,只求无过,不求有功。对上应付,对下盘剥,多少良策美政,到了地方,皆成扰民之举。”

徐行盯着宗泽,见其言语亢奋,拳拳报国之心溢于言表。

自己有前世的‘一知半解’才占了先机,而这位却是实打实的看出了大宋积弊。

“至于军事……”宗泽说道这里却是欲言又止,似乎顾虑颇深。

“宗泽兄但说无妨,徐某以人格担保,任何话语却是出不得这书房之外。”

在宋朝谈论军事改革确实敏感,很容易拨动赵家敏感的神经。

宗泽一听徐行如此说,斟酌半响之后开口:“以上拙见,宗谋倒是亲眼所见,亦敢以言语负责,军事却是道听途说,怕惹人发笑。”

他出生婺州(金华),赶考沿途路过明州时确实见识了市舶司积弊,一路行来地方吏治懒政、贪腐数不胜数。

大官大贪,小吏小贪。

“我亦不懂军事,只知我朝养募兵百万,耗费钱财无数,却屡战屡败,颇为不解。”徐行不得不抛砖引玉。

“亦为祖制。”宗泽终究还是被他把话套了出来,或他心中亦有不吐不快之意。

“三年一轮,将不知兵,兵不习战,空耗钱粮……禁军看似庞大,实则……唉,我在京师所见,不少已与役夫无异。”

“募兵制为终身制,却是让兵营五成皆是老弱。”

“如遇灾情,又冲流民入伍。”

“如此军士何来战力?”

徐行听着,心下赞同,其实除了以上问题,后世还评论这个时期有大量空饷。

北宋禁军的吃空饷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官员们为了捞钱,在花名册上多报人数,实际根本没这么多兵,军饷差额全进了自己口袋。

《宋史》里记载,张亢到西北治军时发现,泾原军名义上有五万人,实际能战的只有一万;渭州军名义上有三万人,实际能战的只有七千。

这还是西北前线的军队,靠近都城的禁军,吃空饷更严重。

更狠的是,有的官员连“死人”都不放过。

士兵战死或病死了,不除名,继续在花名册上挂着,军饷照领,直到朝廷派人检查才慌忙删掉。

有次朝廷派使者去检查禁军,发现某军营“花名册上有千人,实际只有三百人,剩下七百人的军饷,全被将军和监军分了”。

所以这八十万禁军,是花名册上的八十万,而非是真的有带甲之士八十万。

“宗兄洞若观火,所言皆切中时弊。”徐行抚掌轻赞,随即目光炯炯地看向宗泽。

“既然如此,宗兄可愿跳出这京师鬻文的困局,与我同往西北边陲,亲眼看一看那真实的战场,亲手去见见你所论的这些沉疴,为我大宋,也为陛下,寻那一丝变数?”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挚:“西北固然艰苦,甚至危机四伏,但亦是男儿建功立业之地。在那里,空谈无用,唯实力与功绩可言。”

“徐某不才,愿向陛下举荐宗兄,随我同行,出任属官,共赴边塞。”

“不知宗兄,可愿与我同行?”

宗泽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徐行这位天子近臣,初次深谈,便如此看重他,并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

去西北,意味着离开相对安稳的京师,直面烽火狼烟,前途未卜。

但,这却也能摆脱眼前待阙困境。

而且,徐行说了虽是戍边,却是属官,依旧属于文官体系,这让他连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消于弥形。

他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后,猛地站起身,对着徐行深深一揖,“承蒙徐奉议不弃,如此看重,宗泽一介寒微,然报国之心,天地可鉴,便是马革裹尸,亦是心甘情愿。”

看着宗泽眼中决然,徐行知道,自己或许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同道。

他站起身,亲手扶起宗泽,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好!有汝霖兄相助,此行必不孤单,且回去早作准备,静候朝廷旨意。”

此时他的称呼却是又变了,从宗泽兄变成了汝霖,宗泽自是明白其中意味,起身后道:“多谢怀松抬爱。”

“若汝霖有同道中人,亦可推荐与我……”

俗话说,人以群聚,物以类分,如今他身边正缺少得力之人。

赵煦那话,何尝不是让他组建“帝党”,好为将来朝堂之事做准备。

毕竟,他还年轻,而老臣终究会离开。

宗泽思虑良久,见徐行不似作假,才试探性说了“许景衡”。

而徐行在书写上对方名字后,抬头再次向他瞧来,意思不明而喻。

宗泽硬着头皮又说了两人,匆匆起身告辞。

送走宗泽,徐行回到书房,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心中对即将到来的西北之行,忽然少了几分茫然,多了几分期待。

“多一丝变数,便多一份希望。”

改变一些人的轨迹,那么或许最后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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