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选择相信张律师：“好！”他毫不犹豫，拿起布袋，转身再次钻回车里。
在狭小的车厢内，楚白快速脱掉自己价值不菲但此刻略显“光鲜”的西装和衬衫。
换上了那套陈旧、甚至带着一丝淡淡樟脑丸味道的衣裤。
衣服不太合身，夹克有些紧，裤子又有点短，穿上后整个人顿时显得拘谨又寒酸，再加上他手臂上那圈刺眼的纱布和脸上未褪的疲惫……
当他再次下车时，连萧洒都微微吸了口气。眼前的楚白，与平日那个自信从容、专业干练的楚医生判若两人，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挣扎求存的普通年轻人。
张律师上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楚白，眼神中终于露出一丝“这就对了嘛”的满意神色。
他压低声音，快速解释道：“记住，楚白，今天的庭审，不仅仅是法律战，更是心理战和舆论战！
冬昔影那边肯定会卖惨，会把你塑造成一个仗势欺人的黑社会。
所以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你这身行头，你这手臂的伤，你这疲惫的样子，就是最有力的无声控诉！
我们要让法官和所有旁观者看到，你才是那个被逼到绝境，受到巨大伤害，却依然坚持用法律捍卫清白的受害者！”
张律师用力拍了拍楚白的肩膀，眼神灼灼：“收起你所有的锋芒，暂时忘掉你的医术和成就。今天，你就是一个被恶毒谣言和无端暴力伤害的普通医生！明白吗？”
楚白瞬间恍然大悟，心中对张律师的老辣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立刻调整了状态，眼神中的锐利被疲惫和隐忍取代，脊背甚至都微微佝偻了一些，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天道不公，虽然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我依然坚强”的气场。
“咳咳...我明白了，张律师。”楚白的声音都特意带上了几分沙哑。
“好！我们进去！”张律师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率先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法院大门。
庄严的法庭内，气氛凝重。
当楚白跟在张律师身后，低着头，穿着那身明显不合体、甚至有些寒酸的旧衣服，手臂上缠着醒目纱布，步履略显沉重地走进来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压抑的窃窃私语。
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楚白本人，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意气风发的年轻专家，而是这样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甚至有些落魄的受害者形象。
这与之前网络上那个被描绘成“凭借权势骚扰女患者”的楚医生形成了巨大反差，不少人眼中立刻流露出同情。
而当被告冬昔影被法警带入法庭时，引起的骚动更大！
她穿着一身皱巴巴，似乎很久没换洗的普通衣裤，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整个人瘦脱了形。
连端坐在审判席上的法官，看到冬昔影这副模样，眉头都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冬昔影的辩护律师立刻抓住了这一点，在陈述时，极力渲染冬昔影的“悲惨处境”。
“我的当事人因为此事精神受到巨大打击，目前状况极不稳定……她也是一时糊涂，受到了某些外部因素的刺激和误导……”
试图将舆论诽谤的重罪，往“情绪失控”、“受人蛊惑”的方向引导，博取同情，以期减轻责罚。
然而，张律师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
张律师沉稳地站起身，向法官和陪审团行礼，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楚白身上，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地开始了他的陈述：
“尊敬的审判长，各位陪审员。今天坐在原告席上的楚白医生，他身上的这身衣服，或许不合身，或许有些旧。”
“但这正是他多年来真实生活的一个缩影。”
他转向陪审团，眼神真诚：“楚白医生，他并非出身优渥。他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靠着微薄的收入，省吃俭用，才能支持他完成漫长的医学学业。
在座的各位可能无法想象，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人，要靠着助学贷款、靠着每天晚上和周末打工，才能勉强支付学费和生活费，是多么艰难。”
张律师的声音里带着的真挚：“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从未放弃过。
他的每一分成绩，每一次进步，都是靠着比别人多付出数倍的努力换来的。
他选择成为一名口腔科医生，是因为他知道健康的牙齿对普通人意味着什么。
那可能是一个月的工资，可能是自信的笑容，可能是找到工作的机会。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普通人的不易，因为他自己就是从这样的环境中走出来的！”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沉重：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靠着自身努力一步步走来的年轻人，一个本该用他所学的知识回报社会、帮助更多像他父母一样的普通人的医生，却无端遭受了最恶毒的网络暴力！”
张律师猛地转身，手指向冬昔影的方向，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的愤怒：
“被告冬昔影，利用网络的匿名性，用最龌龊的想象力，编造出完全不存在的所谓事实，将脏水泼向这样一位勤恳努力的医生！
她可曾想过，她轻飘飘敲下的那些恶毒字句，足以毁掉一个人多年的努力，摧毁一个家庭全部的希望？！”
他重新看向陪审团，眼神痛心：
“各位，楚白医生手臂上的伤，是为了保护他的上级医师，飞身用肉身挡住一位医闹的刀！
一个对自己如此苛刻，对他人却愿意伸出援手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被告所诬蔑的那些事情？！”
“法律的尊严不容践踏，普通人的努力更不容亵渎！”张律师的声音在法庭内回荡：
“我们恳请法庭，严惩这种利用网络肆意诽谤、破坏社会信任的行为，还楚白医生一个清白，也给无数像他一样默默努力，相信奋斗的普通人一个交代！”
楚白则负责配合地低着头，紧抿着嘴唇，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将一个努力维持尊严，却难掩委屈的寒门学子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