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打量着丁晓,有些埋怨道:“原来是丁公族子!”
“怎么不早说?”
“但凡知道你是丁公族子,我理应更加客套一些的。”
“我是见过丁公的,引以为偶像。”
“可惜,各为其主。”
不过,没有等丁晓接话,张绣道:“事已至此,从现在开始也并无不妥。”
看向外面,张绣道:“来人,给丁郎准备一下东边末尾那个房间。”
丁晓心头一喜。
这是他“不得不”暴露丁原族人身份以来,第一个给予明面上好处的!
丁晓忙道:“将军厚爱,我很是感激,但是没有必要,我住这里就挺好。”
张绣摆了摆手道:“丁郎无需客套。”
“这只是我对丁公的一些敬意而已。”
“你不想让外人知道你是丁公族子,这是你的想法,我无法干涉。”
“但是,丁公值得让人尊敬。”
看向邹氏,张绣道:“婶婶,既然得知如此重大变故,我先去准备了。”
邹氏也起身道:“快去吧!”
看向丁晓,邹氏道:“丁郎只管接受安排,只管享受即可。其他的,无需多虑。”
“我就不打扰你吃饭了。”
说完,紧跟着张绣离开。
丁晓目送张绣和邹氏离开,眼看着他们消失在入口,就见到之前脱光的丫鬟走上来,问他先吃饭还是先去新的住处。
丁晓选择先吃饭。
吃完饭之后,丁晓才跟着两个丫鬟去东厢房那边的末尾房间。
东厢房这里如今就住了两个人:张绣和邹氏。
不过,邹氏住在东厢房的第一间房,而且被院墙格开了。
张绣住在第二间房。
丁晓如今就住在张绣旁边。
两人的房间前面,有着一大片空地。
空地上摆放了好几个武器架。
武器架上插着各种兵器。
丁晓确认了自己的房间,这才走到武器架边,最终选择了一把环首刀。
反正现在闲来无事,丁晓拿着环首刀直接操练起来。
他跟着队长老张练武的时候,都是用树枝的。
握着环首刀操练的时候,他恍惚间看到了儿时挥舞着狗尾巴草当刀的场景。
修炼到了将近傍晚时分,丁晓全身被汗水打湿,正准备找个丫鬟询问怎么洗澡,就见到张绣回来了。
张绣正低着头想着什么。
直到丁晓和他打了个招呼,他才反应过来。
看着丁晓全身被汗水打湿,张绣打起精神道:“在操练?你练的是什么兵器?武艺如何?”
丁晓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才练几个月,跟着我们的队长练的。”
“前段时间主要练基本功,最近才开始练刀法的。”
张绣蹙了下眉头道:“丁公生前是并州刺史。”
“对抗的主要是胡人的骑兵。”
“作为丁公族子,你要练武,最好也是朝着骑兵方向。”
走到武器架边,抽出一杆马槊,直接扔给丁晓,张绣道:“如今天下大乱,你第一要务是保命。”
“而保命,也是骑兵为稳。”
“人在快,也跑不过战马。”
“哪怕你面对的是弓箭手的进攻,只要他一招失手,你骑着战马就能逃出很远。”
“要成为骑兵,近战短柄交接那是不得已的行为。”
“长柄兵器作战加上弓弩,是我们汉人骑兵的主要风格。”
丁晓不得不伸手接过张绣扔过来的马槊。
马槊太长,很重,丁晓接过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张绣见状,摇了摇头。
作为丁公族子,却没有一点丁公的风范,有些失望。
从武器架上拿起一把长枪,张绣直接原地舞动了一番,对丁晓道:“你先记住这几招,哪天学会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掏出一块手帕,擦试了下长枪全身,将长枪放回武器架上,张绣道:“你也无需感谢我教你。”
“这只是顺手而为。”
“听闻丁公生前对一个叫做张辽的人极好,甚至教了张辽一些他自创的枪法。”
“将来有机会,你能找到这张辽,让他传你丁公的枪法,才算正本归源。”
说完,一边往房间走去,一边道:“我要沐浴。”
一个丫鬟乖巧地应了一声。
丁晓看着张绣离开,神情有些古怪。
这张绣,看起来没什么话,高冷风格,不好接触。
实际上,却很热血心肠啊!
在汉末这种时代,知识就是财富,都很保密的,鲜少会有人愿意将这些教给非亲非故的人。
这张绣,竟然愿意教自己这些!
而且,他竟然知道丁原生前竟然教了张辽枪法?
只可惜——
丁晓摇了摇头。
张辽所在,自己是知道的。
目前应该在徐州,在吕布麾下,离这里千里之遥,不可能找过去的。
丁晓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脑海里浮现张绣刚才展示的几招,丁晓放弃洗澡,趁热练了起来。
现在加强记忆,就不容易忘了。
丁晓练得正起劲的时候,却见张绣换了一身衣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双手抱胸,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丁晓停下练武。
看着张绣毫不掩饰的嫌弃神情,丁晓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虽然是丁公族人,但是,他自从被朝廷征辟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
“我们也只是偶尔会传说他的事迹,但是,并没有见过他真人。”
“而我,小时候也没有练过武。”
张绣这才放下双臂,走向丁晓,几乎是“抢”过他手中的马槊,一边舞动起来,一边道:“废话!”
“丁公常年坐镇并州,驱赶胡人,哪有时间赶回老家?”
“而这,也是他值得让人尊敬的地方。”
“为了国家,他舍弃了自己的族人。”
“若是武皇帝时期,他定然不会如此结局。”
“可惜生不逢时。”
丁晓试探性地道:“你这么尊敬丁公,那你们和董卓是——”
张绣又舞动了一番,这才停下,将马槊扔给丁晓道:“说来你不信。”
“董卓在凉州的时候,我也很敬重他。”
“他是凉州汉人眼中的好官。”
“只是,人是会变的。”
“在我们追随董卓赶到京兆勤王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的好官,似乎不同了。”
“这之后,越发证实了我们的猜想。”
“大势所趋之下,有些事情不由得个人。”
“包括我叔父和我自己。”
张绣沉默着走到廊檐下,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搭在膝盖上,脑袋埋在两腿之间,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