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TJ市NK区。
晴空无遮,金阳斜挂。
南不开大学是一座大有名气的高校,不是因为它的师资与能量,而是因为找遍全国,敢这么明目张胆碰瓷985名校的野鸡大学,它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就像黑粉也是粉,起码名气这一块南不开大学是赚到了,虽说每年学生都招不满,却因为网络而走红,成为许多好事游客的打卡拍照地,连带着周边商业街的人气也大有长进。
此时此刻,北门对面的胡同里,西装革履,戴一副黑色近视镜的徐三双手插兜,靠在帖着红色瓷砖的西墙,不时抬起头,打量一眼胡同口,再挽起一尘不染的袖子,看看亮银色的腕表,单瞧举止理当心焦气躁,脸上却无丝毫火气,涵养值拉满。
踏,踏,踏,踏……
一道身影在胡同里越拉越长,距离徐三越来越近,最终印在他的白衬衣上。
“怎么回事?”
“有点事,来晏了。”
徐三脚下用力,离开西墙,走到冯宝宝跟前,望着她裙边附着的一片布料碎屑推了推镜框,随即一道光影在镜片划过。
“你跟张楚岚动手了?”
“对头。”
“你没把他砍死吧?”
“咋个会,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新身份。”
“什么身份。”
“我的奴隶。”
“奴隶?像他这种油滑的家伙会老老实实听你的话?”
“他敢不听,我就扒了他的裤头子,让学校里的人排队参观,还能卖几张门票噻。”
徐三知道她爱走野路子,却没想到野成这样。
“给,看看这个。”
说着,他把夹在怀里的文件夹递过去。
“啥子东西?”
冯宝宝打开文件夹,拿出里面的片子,低头看不清,又拿到头顶就着阳光使劲儿瞧,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
徐三说道:“还记得和张楚岚一起去派出所的那个人吗?”
“你是说辣个魏青?”
昨天在ZB,她和徐三一直暗中监视张楚岚,从白兔丘北村到镇派出所期间发生的事全部看在眼里,当然不会忘记。
“还记得你看到他第一眼说的话吗?”
“有古怪?”
“没错,有古怪。”
徐三指着冯宝宝手里的片子说道:“那是ZB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给他拍的扫描片,这么说吧,他全身骨骼的轮廓十分浑浊,最初医生以为是设备出了故障,但是对比一下后面的患者,发现不是设备坏了,是魏青有问题,用值班医生的说法,它的骨骼外面包裹着一层可以阻挡射线的雾气。当然,那只是圈外人的看法,用咱们异人的话讲,那不是什么雾气,是炁,而且如你所言,他的炁很古怪,可以说是我和徐四生平仅见,太邪门了。”
“楞个回事哦。”
冯宝宝脑门迸出“灵光一闪”四个大字,左手出掌,右手捏拳往掌心一砸:“怪不得那人给我的感觉好古怪,原来他的炁被封住了,无法进入经络。”
徐三继续说道:“昨天他说出‘全性’与‘炁体源流’这两个词后,徐四已经差人密切关注事态进展,今天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徐四认为已属异人范畴,不能再听之任之,所以……”
“所以?”
“他让当地警察把人送来这座大学,与张楚岚一并监视。”
冯宝宝机智思考,连连点头:“嗯,嗯,嗯,嗯。”
“你嗯嗯什么?”
“我在想用撒子办法让他和张楚岚一起做我的奴隶。”
她说到这里两眼放光,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双飞,噢耶。”
徐三一拍脑门,在心里把憋了一肚子骚屁,从来毁人不倦的徐四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需要,没事儿你别去招他,只要远远看着就行。”
“为撒子?”
徐三说道:“这小子身份成谜,不知道跟全性那伙儿人有无关联,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当诱饵,兴许能钓上几条大鱼。”
“那好吧。”
冯宝宝一脸沮丧,像是在为不能双飞他们两个惋惜。
……
第二天,临近中午,阳光微燥。
吱……
吱……
六月天已见早蝉鸣叫,声音偏哑,也不够持久。
虽说南不开大学属野鸡院校,但门口撑场子的雪浪石相当气派,大红题字出自名家之手,可谓下了血本,前方再摆一排五颜六色的盆栽小花,论扎眼程度,整条街无出其右者。
魏青由顶着出租车灯牌的捷达小汽车下来,同摇下车窗报以微笑的张廷挥手告别,打量一眼悬挂圆钟,外立面带点仿古特色的主教学楼,把外套搭在肩头,朝打开一半的电动伸缩门走去。
他为什么要帮助张楚岚,揭露盗墓案真相?不是发善心,更无关正义感,只是想引起徐三等人的注意,最好将他与全性的人联系起来,要知道这是2015年,不是1995年,没有合法身份寸步难行,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无法得到保障,而能给他轻松解决问题,又能接受他被全性迫害失去记忆这种设定的势力只有哪都通。
如他所料,当盗墓案进入深水区,宋建国与张廷离异人的圈子越来越近时,上面叫停了对他的审讯,还帮他搞定了身份信息。
至于“南不开大学国学院研修生”的设定就更好理解了,一个目的是确认他是否真的被吕良删除记忆,忘却以前种种,另一个目的是在进行监视的前提下助他回归社会。
这种事魏青肯定会配合,能拿到合法身份,还能得到公司庇护,不用担心全性找上自己,而日后一旦在聊天群的帮助下获得超凡之力,问就是“我想起来了,原来我是异人”。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彻校园,魏青看向教学楼的走廊,三三两两的学生怀抱书本快步通过,往飘来饭菜香气的方向走去,他模糊听到什么“月夜奇观”、“午夜光腚侠”、“情侣成功上垒”……
张楚岚……中间才过一天就被冯宝宝剥光衣物打PP,当上光腚侠了么。
魏青站在承受烈日煎熬的红旗下,静心梳理一人之下的剧情,旁边的林荫道走来几个女生,对他指指点点,议论不休,先猜测是哪个学院哪个系的学弟,然后互相推搡支使上前索要微信。
与此同时,学校食堂一楼,张楚岚嘴里叼着臭烘烘的一次性筷子,刚把盛有两荤一素半碗汤的不锈钢餐盘放好,还未就坐便觉鼻痒难耐,连打两个喷嚏,给筷子喷出二里地。
“呸呸呸,谁再借我运势,祝你们雨衣漏水,牙签搅旱缸,做南不开大学最快的牛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