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夕阳的余晖,齐天走在返回王营镇的路上。
经过两个多月心无旁骛的苦修,他的身形愈发挺拔结实,眉宇间最后一丝稚气也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刚从全身心投入的修炼状态中脱离,现实世界的光影声息一时间竟让他感到些许恍惚。
觉醒前世记忆已有三年,可这三年光阴,仍时常让他觉得宛如身处一场大梦。
只是,这个拥有武道的世界正变得越来越真实,反而那些前世的记忆,倒渐渐斑驳迷离,仿佛将要沉入梦的深处。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他收敛心神,在记忆深处搜寻着年少时学过的历史碎片。
人类有文字记载的文明,可追溯至两千年前。
而历史的转折点,也始于那时——来自数万光年外的星域,无数异族生灵撕裂虚空,悍然入侵地星!
彼时,生活在地星上的人族,尚未掌握修行之法,在拥有超凡力量的万族面前,孱弱如蝼蚁,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征服、奴役。
占领地星后,万族并未将人族赶尽杀绝,而是将他们视为工具,驱使他们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搜寻一种名为“远古遗迹”的秘地。
讽刺的是,这些蕴藏着无尽奥秘的遗迹,似乎只对人族敞开大门。
正是在这些绝境之中,转机悄然萌发。
一些进入遗迹的人族先贤,在机缘之下,竟从中领悟出了能让自身不断强大的“修炼之法”。
希望的星火就此点燃,并在无尽的黑暗与压迫下悄然传递,终成燎原之势。
历经千年的隐忍、积累与浴血抗争,人族的力量不断壮大,一代代先驱前仆后继,最终将所有入侵者彻底驱逐出地星!
并在撕开的空间壁垒前建立了防线,与万族生灵进行了旷日持久的“家园保卫战”。
这段历史,是人族的血泪史诗,也是不屈的丰碑。
而那些曾被万族觊觎的“远古遗迹”,也被人族尊为“道场”,成为了文明延续和崛起的根基。
人族如今赖以生存、战斗的绝大多数高深功法与强大斗术,皆是由无数人族天骄自“道场”中感悟、演化而来。
可以说,若无“道场”,便绝无人族的今日。
现如今,“道场”全部都掌握在国家手中,只有修行天赋异常突出的天骄们,才有机会进入“道场”之中!
嗯?不知道五星高中生有没有机会进入其中!
之前副校长在讲五星高中生权益的时候好像没有说到这一点。
等有机会了问一问。
握着口袋里沉甸甸的五星高中生徽章,齐天的心情有些复杂。
喜悦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对家中父亲和妹妹的牵挂。
推开那扇熟悉的、漆皮有些剥落的澡堂大门,一股潮湿的暖意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
忘了说了,齐天家住安澜市淮水区王营镇上,家里只有父亲齐大福和已经上初三的妹妹齐妙两个亲人。
父亲齐大福原本是军医,在部队服役。
后因为右腿受伤落下病根退役,在镇上开了一家医馆。
只不过军医的救治方法太过激进,很多人非常害怕,因此并没有多少生意。
最后不得已,才改了澡堂。
加上做军医时学会的一些按摩之术,因此,澡堂的生意还算不错。
因为今天不是星期天,因此澡堂里没什么客人,显得空荡荡的。
齐天推开“大福澡堂”那扇漆皮有些剥落的木门时,一股熟悉而温热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和皂角味道扑面而来。
下午时分,澡堂里空荡荡的,只有水流冲刷地面的回响和锅炉房传来的隐约嗡鸣。
父亲齐大福正背对着门口,弓着身子,有些吃力地用拖把清理着瓷砖地上的水渍。
他的右腿似乎比齐天上一次回家时更显僵硬,拖动时能看出明显的不自然。
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回,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洪亮:“歇业打扫,要洗澡晚点再来。”
“爸,是我。”齐天轻声开口。
齐大福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身,转过身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裤和一件汗衫,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
看到齐天,他那张被水汽和岁月刻画出皱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内敛的喜悦,但很快又习惯性地皱起眉头。
“小天?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学校修炼吗?是不是……”
担忧之色浮上他的眼眸,他怕儿子是遇到了困难或者受了委屈才突然回家。
齐天知道父亲的性子,也不绕弯子,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沉甸甸、熠熠生辉的五星高中生徽章递到父亲面前。
脸上带着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爸,我没惹事,是好消息,我评上五星高中生了!”
齐大福愣住了,目光死死盯住那枚象征着炎夏国高中生最高荣誉的徽章。
他粗糙的手在汗衫上用力擦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
良久,他才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齐天的肩膀,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好!好小子!给我老齐家争光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齐天能从父亲那微微颤抖的手和发亮的眼神中,感受到那汹涌澎湃的骄傲与激动。
三年来的压力、旁人的议论、家庭的拮据,似乎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慰藉。
“妙妙知道了吗?”齐大福小心翼翼地将徽章递回给齐天,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还没,我先回来告诉您。她还在学校备考,周末回来再跟她说,免得她分心。”齐天将徽章收好。
“对,对,不能影响她考试。”齐大福连连点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吃饭了没?锅里还有点肉汤,我给你下碗面。”
“不用忙了爸,我在学校吃过了。”齐天看着父亲微跛着腿就要往厨房走,连忙拦住他,“您歇着,我帮您打扫。”
“你现在是五星高中生,哪能让你干这些活……”齐大福下意识地拒绝,但齐天已经不由分说地拿过了他手里的拖把。
“五星高中生也是您儿子。”齐天语气坚定,开始利落地拖地。
动作间,他体内的灵力自然流转,虽然不足以用于战斗,却让他的体力远超常人,打扫起来迅捷而轻松。
齐大福站在一旁,看着儿子挺拔忙碌的背影,眼神复杂,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知道儿子这身修为来得多么不易,背后的艰辛远超他想象。
他默默走到一旁,拿起抹布擦拭着长椅,父子二人就在这空旷安静的澡堂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多是齐大福问些学校伙食、休息好不好,齐天挑些轻松的事情回答,绝口不提修炼的凶险和外界的风波。
平淡的对话里,流淌着父子间深沉而无需言说的情感。
与此同时,安澜二中教师宿舍内,李墨的心情却远不如齐天父子这般平静。
他手中的通讯器仿佛烫手山芋,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他呼吸都沉重了几分——导师苏清秋。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语气恭敬:“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