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的言论和举动,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彻底点燃了广场的气氛!长期被压抑的怒火和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压倒了对豪强的恐惧!
“跟陈县长干了!”
“抢回我们的粮食!”
“打死袁家那些狗日的!”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那堆武器!顷刻间,刀枪棍棒被一抢而空!无数只粗糙的手紧紧握住了武器,这东汉末年的百姓,还未经过千年的封建驯化,还握的起刀!
“杀!”陈皓长剑指向袁府方向。
“杀——!”
由乞活军骨干带领,成百上千名手持各式武器的百姓,如同决堤的洪水,发出震天的怒吼,涌向袁家及各豪族宅院!他们或许不懂战阵,但人数众多,且怀着积压已久的愤恨,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此刻,张梁正在猛攻袁府大门,遭遇了顽强的抵抗。
袁家家丁凭借弓弩和地利,不断射杀靠近的乞活军士卒。
就在战事胶着之时,那由无数百姓汇成的洪流到了!
“砸开袁家大门!”
“冲进去!”
愤怒的人群不顾伤亡,用身体撞击大门,用简陋的梯子攀爬高墙,甚至有人抱着点燃的柴薪试图烧门!他们的加入,瞬间改变了力量对比。
袁府院内,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撞击声,看着如同蚂蚁般攀附上墙头的疯狂百姓,袁申面如死灰,他知道,他们家的百年基业,完了……
新蔡城内的硝烟与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袁家及其主要党羽的府邸已被抄掠一空,负隅顽抗者被就地处决,幸存者则成了阶下囚。
陈皓以雷霆手段迅速控制了县城,一面安抚惊魂未定的普通百姓,一面用缴获的钱粮犒赏乞活军和那些参与暴动的青壮,同时紧锣密鼓地整编队伍,加固城防。
几日后,汝阳。
袁术斜倚在锦榻上,漫不经心地听着跪在堂下的使者禀报新蔡之事。香炉青烟袅袅,堂下舞姬轻歌曼舞,一派奢靡闲适。
当听到陈皓,乞活军,袁家覆灭等字眼时,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随手将一颗被井水镇过瓜果丢入口中,含糊不清地嗤笑一声:
“呵,新蔡袁申那一支,本就是远支旁系,无能至极!竟被一伙泥腿子裹挟乱民给端了?真是丢尽了我袁氏脸面。”
“那个什么超天才呢?他就没发挥什么作用吗?”
他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般:
“区区一县令,纠集些流民矿匪,能成什么气候?想必是那袁申平日里作恶太多,惹得天怒人怨罢了,传令给周边的县城,让他就近派兵,速速剿灭这股癣疥之疾,莫要污了我的耳朵。”
他关注的焦点,始终是那位被吹捧的超天才袁哲的下落,听闻其生死不明后,更是兴趣缺缺。
在袁术看来,这不过是地方上又一次司空见惯的民乱,规模再大,也终究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值得他这位志在天下,身份尊崇之人过多关注。
他甚至隐隐觉得,旁支吃亏,正好凸显他嫡系主脉的尊崇。
使者唯唯诺诺,不敢多言,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汝阳,袁绍府邸。
同样是袁氏子弟,同样收到了来自新蔡的密报,年轻的袁绍,反应却截然不同。
书房内,烛火通明。
书房的主人身姿挺拔,面容英伟,眉宇间已初具雄主之气。
他仔细阅读着手中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新蔡事变的前后经过到最终杀回县城,分发武器,鼓动百姓,一举覆灭袁家及其党羽的过程。
他的目光在几个关键处久久停留:
“分发武器于市井黎庶……”
“民怨沸腾,从者云集,袁府顷刻而破……”
“乞活军……乞活……”
袁绍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猛地将绢帛拍在案上,霍然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眼神中不再是袁术那样的轻蔑,而是充满了深深的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捧杀天才,清算豪强,分发武器于黔首……”袁绍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点。
“此人所图,绝非劫掠财物那么简单。他是在……破名,毁望!”
他猛地转身,看向帐下心腹谋士如审配、逢纪等人,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们看到了吗?这陈皓,他不仅仅是在杀人,他是在刨我们世家的根!”
“我等士族,立身之本在于清望门第,在于掌控乡议,在于土地人口!而此人,他践踏袁氏声誉,将武器交给那些贱民,鼓动他们反抗尊长!”
袁绍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寒意:
“黄巾之乱,张角之辈是以妖言惑众,求的是一时之快,而这陈皓……他看似疯狂,行事却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他在挖我们的根基!”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与袁术截然不同的判断:
“此獠不除,必成大患!今日他能在新蔡刨我袁氏一支的根,他日就可能有人效仿,在冀州,在青州,刨其他世家的根!这已非一县一郡之患,而是动摇天下士族根基的心腹之祸!”
“目前我们手中有多少能调动的力量?”袁绍当即看向身边的谋士,问道。
“之前明公训练了千余轻骑,眼下应该是能够派上用场。”审配合计了一番后说道。
“不够!”袁绍正色道,“全派出去,然后,以叔父的名义,向周围的县令要求协助,绝对不能放跑了这伙贼人!”
幕僚心中一凛,深知主公已动了真怒,连忙躬身领命:“是!”
……
袁绍派遣家族家将率精骑一千前来剿灭乞活军的消息,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吹散了新蔡城内短暂而狂热的胜利气氛。
恐慌开始在街头巷尾蔓延。
县衙内,如今已成了乞活军的指挥中枢。
陈皓、张梁,以及几位核心骨干围在地图前,气氛凝重。
“大哥,探马确认了,袁家的前锋已出汝阳,皆是骑兵,速度极快,预计不出十日便能兵临城下!”张梁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我军虽经整编,但新卒太多,缺乏操练,守城器械亦不足,硬碰硬绝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