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目标明确——那个骑在马上、正试图约束部队的杨氏子弟!
“保护主家!”几名忠心的家丁试图上前阻拦。
“挡我者死!”吕布暴喝,枪出如龙,那几名家丁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要害处就各自多了一个窟窿!解决了阻拦后,吕布的速度不减分毫,几个箭步便冲到马前。
随后,吕布的手腕一翻,枪尖如毒蛇般掠过,却不是取人性命,而是精准地划断了马鞍的肚带!同时他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马腹上!
驽马吃痛,唏律律一声悲鸣,人立而起!那杨氏子弟猝不及防,惊叫着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不待他挣扎起身,闪烁着寒芒的枪尖已经抵住了这名杨氏子弟的脖子。
“想活命,就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吕布冷冷的说道。
那杨氏子弟何曾见过这等阵势?感受到刀刃传来的寒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裤裆一片湿热,带着哭腔尖叫道:“住……住手!都住手!放下兵器!”
主将被生擒,本就混乱的敌军士气彻底崩溃!
残存的敌军中从别处抽调而来的郡兵见状发疯般地向来路溃逃,唯有仅存的二十余名杨氏的私兵还围在吕布身前,但此刻主家的生死被掌握在对方的手中,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放下武器!”吕布冷眼扫视了一番围在身边的杨氏私兵,开口说着的同时,手中的长枪轻轻一抖,在这名杨氏子弟的脖子上便是出现了一道血痕。
“这位好汉,还请手下留情!”此时,那名杨家的老族兵队长不得不站出来,虽然被吕布擒获之人只是杨家的一名旁系族人,在整个杨氏之中的地位可能还比不上一些主家中核心的仆人,但对方终究姓杨,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这里。
“不想让他死的话,就放下武器。”吕布说道。
族兵老队长见状,只能是带队放下了武器,然后束手就擒。
战斗迅速结束。
当陈皓从山崖下来,看到被捆得结结实实,面如死灰的杨氏子弟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原本预计吕布会直接斩杀敌酋,没想到他竟然将其生擒!
陈皓来到这名杨氏子弟身前,蹲下身,看着那惊恐万状的俘虏,沉声道:“想活命,就乖乖配合,否则,这崤山荒野,多你一具尸体,杨家也未必能及时找到。”
那杨氏子弟忙不迭点头,涕泪横流:“配合,一定配合!好汉饶命,饶命啊!”
很快,一行人打扫完战场,随后将所有俘虏的眼睛都蒙上了之后,才带回了营地之中关押了起来。
短暂的庆祝之后,被俘的杨氏子弟,名为杨茂,被反绑双手,带到了陈皓与吕布面前。
他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显然对吕布的勇武和狠辣心有余悸。
陈皓打算从这杨茂口中套取更多关于杨家动向,乃至郡内虚实的情报。
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杨公子,我等并非嗜杀之人,只要你如实回答几个问题,未必不能放你一条生路。”
杨茂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更多的是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
陈皓温和的态度,以及他背后四世三公的弘农杨氏,似乎让他有了些许陈皓等人不敢杀他的错觉。
他偷偷瞥了一眼如同铁塔般矗立在一旁、面无表情擦拭着刀锋的吕布,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地开口:
“二……二位壮士,身手不凡,在此与这些……这些泥腿子为伍,实在是明珠暗投,埋没了大才!”他避开陈皓的问题,反而试图招揽,“我弘农杨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二位壮士肯弃暗投明,为我杨家效力,我必在家主面前力荐!钱财、田宅、美人,乃至军职官位,唾手可得!何必……何必与这些朝不保夕的流民厮混,自毁前程呢?”
陈皓眉头微皱,耐着性子道:“杨公子,我们现在问的是杨家的部署,以及郡兵的情况。”
杨茂却仿佛没听见,或许是觉得陈皓没有立刻杀他,便是心动了,继续滔滔不绝:“这位吕壮士,勇冠三军,若入我杨家,至少一个曲军侯之位!不,一部司马也当得!至于这位……陈先生是吧?观你似有谋略,亦可为门下贵客或帐下谋士,岂不胜过在此餐风露宿,与蝼蚁争食?”
他一口一个泥腿子、蝼蚁,语气中那种将底层民众视为草芥、可以随意践踏和利用的态度,毫不掩饰。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对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那些死掉的家丁、被抢的粮食,在世家大族的交易中,根本无足轻重。
陈皓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来自现代,虽然为了生存不得不适应这个时代的残酷,但内心深处对人的基本尊严仍有执念。
杨茂这番话,不仅是在侮辱这些刚刚经历了血战、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的流民同胞,更是将他陈皓和吕布也视作了可以用利益收买的鹰犬。
吕布在一旁冷哼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握着刀柄的手明显紧了紧,眼神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杨茂见陈皓沉默,还以为他在权衡利弊,更加卖力地劝说道:“陈先生是明事理的人!这些流民,不过是乌合之众,能成什么气候?他们今日能随你,明日就能为了一口吃的背叛你!何必为他们搭上自己的前程?只要二位点头,荣华富贵,指日可待!这些流民的死活,又与二位何干?”
“蝼……蚁?与……我……何干?”
陈皓缓缓抬起头,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但语气中却反而透出了些许的笑意。
他脑海中闪过一路走来所见的那些饿殍遍野的景象,闪过老妇人护着孩子惊恐的眼神,闪过山谷中流民们搭建家园时那一点点卑微的希望,也闪过眼前这个纨绔子弟那理所当然的、视人命如草芥的嘴脸。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混合着对这个吃人时代的深深无力感,猛地冲上了他的头顶!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被这种赤裸裸的、来自这锦衣鼠獐的傲慢与冷漠彻底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