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整理好衣裳,无视路过村民打量,径直去了村尾。
他觉得周虎脑子多少有点大病,为何房子要盖在村尾,那里压根没几家人,冷清的要死。
等到了村尾,他才发现原因,周虎新宅子像模像样,大大的院墙外加,房子已经盖了一半。
他只是扫了几眼就走了。
这房子他要定了!
周力周勇找到族长,把家里的事跟他说了个大概,他没想到老周头糊涂偏心至此?
如果当初他们愿意稍微施舍一点,愿意搭一点点手,愿意在吕氏刚病的时候借点银子,说不定人就不会死。
明明恁有钱。
作孽啊!
老族长闭上老眼,他替周虎不值,当然来告状的两个也不值得。
“你们也该清楚,家事族里过问不了,分家的事我更是过问不了。”
“可是爹娘把银子……”
族长摆手,这两人他也没啥好感,一丘之貉罢了,这些年也没见他们帮周虎一点点。
哪怕就是个问候。
他现在还记得吕氏没了后的凄凉状,是族里派人撑了一把。
“你爹娘存的银子自然他们想怎样处理都行,自古孝为大,你们不孝顺他们便是你们的不是,可他们的东西想给谁则是他们自由。”
“族长,给大哥他太多了,以后分家我们还能分到啥?”周勇着急的说。
“你也知道说还没分家,既然没分家你们就得听他们的,他们就是一家之主,这道理你们不懂?”
末了族长言不由衷的说,“到底是一家子,你们回去好好跟老周头跟周强商量商量,打开了说,他们都不是不讲理之人。”
他也被震撼到了,老周头大本事啊,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存款?这些年老两口一直在村里伺弄庄稼。
他们家十七亩良田,一年多少收入他门清,剩下额外收入便是几个儿子出去干粗工,能赚多少?
一年养周强都不够。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家银子哪来的?
老眼微微眯起,陷入回忆,他好像记得年轻时候周老头出去干了几年长工。
那时候老周家揭不开锅,他不知道去了哪个富户家里,说是得了管家的眼做长工,那会子老周头还未成亲,他也不是族长。
啥时候回来的?他记不清楚了。
少说也有四年,回来时候带上了王氏,回家时候他爹娘已经去世了,然后和兄弟分家盖房子买地。
那会子全村都夸他能干,出去干活几年自己的事情全自己操办。
地也是那时候买的,分家得了六亩良田,他断断续续买了十一亩。
每亩良田十两银左右,光这些地就需一百来两。
那时候他爹和爷爷也聊过,谁家粗工能几年挣一百多两,觉得他定是没说实话,不知道出去干啥活?
村里谣言四起。
老周头为人很低调,日子过的也清苦,渐渐大家就忘了他花大钱买地的事儿。
现在再听周力周勇所说,好家伙,他那里只有一百多两,周强这头就花了一百多两,还有镇上的宅子。
族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老东西怕是打家劫舍去了吧?
正经活绝对不可能挣那么多。
“族长,”周力跪下,“求您为我们做主,爹他从不肯听我们讲半言。难道我们还要继续为大哥做牛做马,以后我们孩子也如此?”
族长毫不犹豫拒绝,周家浑水他不想淌,“这事我帮不了你们,只能你们自己想法子。你们看看周虎,想出去不也自己想法子出去了。”
周虎为了分家出去,差点把老周家屋顶掀翻,起因好像是老婆子磋磨他媳妇和孩子。
周家两兄弟也想起了往事,只是他们不敢像周虎那般激进,跟爹娘闹到无法收拾。
家里银子他们还想要,不想为了分家净身出户。
出去后喝西北风?
“族长?”周力哀求。
“回吧,回去好好跟他们商量。你们也是他们亲生的,不可能太厚此薄彼。”
两人失望而回,还没到家就听见老娘在骂他们媳妇手脚慢,还没开始做晚食。
他们大抵没心情做吧,在等他们的信。
可惜注定她们会失望,他也没法子。
见人回家眼神探寻,“先做饭吧,晚上再说。”
两个妇人心一咯噔,完了。
不行,这事绝不能完。
周强踏着夜色也回来了,他没搭理院子里的人,直接进了老头子屋。
家里不知不觉分成了两派。
“爹,老四银子哪来的?”
“不知道,你去问他咋说?房子去看了没有?盖的可大可宽敞,我们所有人搬进去都成。”
他也想住好屋,想当初只有在老爷家干活几年他才住过砖瓦房。
回来后也不是没想过盖几间,主要太打眼,他不敢太招摇也舍不得花那么多银子。
“是啊,很大很大,住进去我还能有间自己书房。爹,老四手头还有多少银子?”
“不知道,王八羔子现在翅膀硬了,压根管不住他,我说啥他都不放心里也不搭理。”
周强想到自己刚才的遭遇。
“我一进院子就被他撵出来了,爹,他变了,以前吕氏生病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对咱的。”
“要不我咋会不管他,早就看出来他独,心也野。只不过到底让他熬过去了,现在难过的是我们,老大你明白我意思不?”
“我懂,爹都拿他没辙能咋办?他见到我话都不说直接翻脸。”
想到镇上和县城两次相遇,周强日了狗,那会子趾高气扬就不对劲,他咋就没发现?
屋内只点了一个小火把,火光下,周老头看着斑驳土墙,“我再想想法子,你二弟三弟咋样?”
“在院子里不知道商量啥。”
他不怕,只要老爹还在,他们就翻不出任何浪花。再不甘心也只是长工命,也只能给他干一辈子活。
“爹,这次必须按下他们心里的火,只要这次按住了,以后他们就再也折腾不起来。”
银子只能是他的,爹娘都不配花更何况兄弟。
周老头深深看了眼大儿子,“你是咋按住?”
“如果闹就让他们滚出去,一个子不给,就跟当初老四一个下场。”
老头子冷笑,若如此,他和老婆子以后晚景定然凄凉。
面前这个他算看清楚了,绝不是个孝顺的,包括他媳妇。
这么多年住镇上,回来可有给他带过半点东西?自己一年做两身新衣裳,可有给他们扯过一块布头?
镇上好房子可有叫他和老婆子去住过一天?哪怕农闲时候都没。
哪次回来不是为了要钱,哪次走的时候不是大包小包?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心就凉透。
老二老三比他有良心,以后养老得靠他们。
事到如今,他不能不为自己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