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篝火噼啪作响。
旁边驻扎着帐篷，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
嬴烬灭在桌边若有所思。魂导车是他之前带来的交通工具，虽然性能不错，但终究是凡品材料制成，无法承受高强度战斗。
“主上是在想车架的事吗？“叶夕水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嬴烬灭的心思。
嬴烬灭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
叶夕水正要开口，却见朱竹云已经快步上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她从魂导器取出两把短刀，双手奉上，声音清脆：“主上，奴婢猜您是想用泰坦巨猿的遗骸做点什么。这两把短刀虽然普通，但您尽管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众人闻言，目光纷纷聚焦在她手中的短刀上。那只是两把普通的凡刀，刀身闪着微弱的火光，根本无法切开泰坦巨猿那坚韧的组织。
小舞的瞳孔骤然一缩，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双手紧紧抓住衣角。
嬴烬灭挑了挑眉，笑了笑：“还是你懂我的心思！“
朱竹云闻言大喜，连忙躬身道：“能为主上分忧，是奴婢的荣幸！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她的声音里满是谄媚和讨好，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嬴烬灭站起身来，将泰坦巨猿头颅取出，尽管已经被烧成焦炭，依旧庞大无比，双眼的位置空洞洞的，却依稀能想象出生前那如灯笼般大小的眼睛。
嬴烬灭若有所思地说，“眼珠用来把玩应该很合适，盘个几年应该也能有不错的品相。“
他顿了顿，又看向那巨大的颅骨：“这副骨架可以用来制作车辇，既结实又有威慑力。至于脑花，今晚就碳烤了。舌头可以煎着吃，味道应该不错。“
短短几句话，就将泰坦巨猿的遗骸安排得明明白白。
小舞站在不远处，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捂着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酸水涌上喉咙，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生怕自己吐出来会受到惩罚。
叶夕水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种场景并不感兴趣。她的目光在嬴烬灭和小舞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白沉香则是直接转过身去，不敢再看那焦黑的头颅，脸色同样有些苍白。
朱竹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只有朱竹云兴致勃勃地站在一旁，双手紧握着那两把短刀，跃跃欲试。
“主上，那奴婢现在就开始处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领会错了嬴烬灭的意图。
嬴烬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去吧。“
朱竹云喜不自禁，连忙应了一声，开始尝试用短刀处理那焦黑的遗骸。
“叮！叮！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却只能在那焦黑的表面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朱竹云使出了浑身解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短刀却始终无法深入泰坦巨猿的遗骸。
小舞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双腿发软。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二明生前的模样——那个总是保护着她，在她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的泰坦巨猿。
而现在，他的遗骸却被如此对待。
泪水模糊了小舞的视线，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在这个地方，任何软弱的表现都可能招来麻烦。
“主上，这泰坦巨猿的遗骸实在太坚硬了，奴婢的这两把短刀根本无能为力。“朱竹云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嬴烬灭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摆了摆手：“罢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等回到城里，再找能工巧匠处理吧。“
“是，主上。“朱竹云恭敬地应道，将短刀收回腰间。
嬴烬灭转身回到篝火旁坐下，拿起一根烤肉串在火上翻烤。自从离开星斗大森林，一路上连半只魂兽的影子都没见到。
嬴烬灭自身就是个行走的“魂兽驱赶器”，他身上那股让魂兽本能恐惧的气息，早已将方圆数十里的魂兽吓得逃之夭夭，这才让他们能如此自由地生火歇息，不用担心夜间被魂兽袭击。
可这份“安全”，却让小舞更加不安。她悄悄抬眼，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朱竹云，她给嬴烬灭递上烤好的肉串，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而朱竹清则坐在另一侧，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匕首，那张素来冷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当嬴烬灭随口吩咐她去取些清水时，她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就朝着不远处的溪流走去，连一丝反抗的神色都没有。
小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实在想不通——那个曾经在魂师大赛上，眼神锐利、浑身是刺，连戴沐白都要让她三分的朱竹清，怎么会变得如此顺从？
她的骄傲呢？那个在星罗帝国皇室争斗中，宁死也不愿屈服于命运的女孩，怎么会对嬴烬灭如此言听计从？
再看朱竹云，虽然算不得强者，可你是朱家的嫡长女啊，可现在完全是嬴烬灭身边最忠诚的侍从，一言一行都透着小心翼翼。
她们的骄傲呢？家族的荣耀呢？
小舞咬着下唇，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想必是这魔头对她们施以了非人折磨，才让她们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在他眼中，泰坦巨猿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利用的物品，而不是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小舞，你没事吧？“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舞转过头，看到朱竹清站在自己身旁，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
“我没事。“小舞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朱竹清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站在她身旁。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篝火旁的众人。
夜色渐深，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暗红色的炭火。众人陆续回到各自的帐篷休息。
小舞躺在组装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回放，让她无法平静。
她想起了大明和二明，想起了生命之湖，想起了星斗大森林中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如今都成了刺痛她心的利刃。
“二明，对不起。“小舞在心中默默说道，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浸湿了枕巾。
小舞蜷在床角，双手抱着膝盖，却没一点睡意。
“嬴……烬……灭。”
她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记起他捏住自己下巴时的力道，记起他那双眼睛——没有温度，像看一块石头。
“烬”字在她脑中就是二明焦黑的身体，是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
“灭”让她回荡打断献祭的画面，什么都能灭，连希望都能。
“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她在心里问，却没人回答。
小舞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轻得像风：“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