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天子!跟着姜先生!有肉吃!!”
“唔!好吃!太好吃了!”
“这肉!这味道!俺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陛下万岁!姜先生万岁!”
惊呼声、赞叹声、狼吞虎咽的咀嚼声此起彼伏。
所有士卒都埋头痛吃,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往日里能有点咸味下饭就不错了,何曾想过能吃到如此精细、调味如此丰富、肉量如此实在的饭菜?
而且还是二十种不重样的!管饱!随便吃!
段煨、张济、张绣、杨奉四人,此刻也彻底放下了矜持和疑虑。
也各自拿着食器,在亲兵护卫下,忍不住每样菜都尝了一些。
这一尝,四人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这味道……这口感……这食材的处理和调味的层次……
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他们以往吃过的所谓“珍馐”,无论是军中的炖肉,还是府中庖厨精心烹制的菜肴,在这些“仙膳”面前,都显得粗糙、寡淡,如同猪食一般!
甚至连记忆中雒阳和长安皇宫庖厨烹制的宴席,似乎也远远不及!
“这……这便是姜先生的手段吗?”段煨喃喃自语,心中的敬畏达到了顶点。
张济默默咀嚼着一块糖醋排骨,酸甜的滋味冲击着他的味蕾,让他去南阳的那一丝不甘彻底烟消云散。
就在这时,又一辆辆板车被推了出来!
上面堆满了红艳艳如同火焰般的火龙果、圆润金红的苹果、橙黄饱满的脐橙!
还有十几大桶用井水冲兑好的、颜色深褐、散发着独特酸甜气息的酸梅汤!
最后,是金黄的南瓜饼、松软的小蛋糕、酥皮的蛋黄酥、软糯的糯米团子…
“陛下恩典!赐鲜果、酸汤(酸梅汤)解腻!赐“稻饼”、“饵”、“糍”等供餐后享用!”朱儁的声音再次响起。
整个武库广场再次哗然!
水果?!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还有那没见过的点心和饮子?
这已经不是奢侈了,这是神话!
“果…果子!红的!黄的!”
“这红皮怪物(火龙果)也能吃?切开里面像血一样!”
“甜!酸!解腻!这酸汤(酸梅汤)是仙汤吧?”
“这糍…软乎乎的(蜂蜜小蛋糕)!甜的!齁嗓子眼也值了!”
“这卷卷的饵(蛋卷)!脆!香!”
军营再次哗然!
水果?!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
还有那没见过的点心和?
这已经不是奢侈了,这是神话!
许多士卒捧着分到手里的水果,如同捧着珍宝,舍不得下口。那火龙果奇异的外形和鲜红的果肉,更是让他们啧啧称奇。
还有酸梅汤的酸甜冰爽(尽管只是常温),瞬间洗去了饭菜的油腻。
点心虽然每人只能分到一小块,但那香甜的滋味足以让他们回味无穷。
一个凉州老兵捧着一块沾满芝麻的炒米糖,小心翼翼地咬下一角,那香甜酥脆的滋味让他幸福得几乎晕厥过去,“俺活了三十多年…今天…今天才知道什么叫过日子…”
段煨、张济、张绣、杨奉等人彻底石化。
看着手下将士们如同过年般疯抢着那些红红黄黄的果子,捧着糕点吃得一脸幸福满足…他们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碾碎又重塑了一遍。
这顿“飨军宴”,其奢华、精细、丰富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宴飨”二字的理解极限!
所谓的宫廷宴飨,在此刻看来,恐怕也成了笑话!
朱儁策马来到四人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重大任务的轻松和隐隐的自豪:“诸位将军,将士们尽兴即可。陛下已在未央宫设宴,款待诸位功臣,还请移步宫中。”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宫中的宴席……难道还能比这更好?陛下和姜先生吃的又是什么?
他们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和好奇,决定暂且吃个半饱,赶紧整理衣甲,准备入宫觐见装斯文人。
就在武库那边陷入美食的狂欢之时,尚冠街上,一辆素朴的青幔马车辚辚驶过尚冠街相对平整的地面。
车厢内,蔡琰正襟危坐,为了这次宫宴,她特意梳了时下流行的堕马髻,发间插着精致的金乌步摇,描了愁眉啼妆,身着一袭青色的曲裾袿袍,衣袂飘飘,外罩轻盈的燕尾纱衣,力图展现自己作为名门才女的风范,或许……也存了一丝不愿再被某人“无视”甚至“嫌弃”的心思。
她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几卷她誊抄的父亲诗赋,准备作为觐见天子的心意。
然而,她内心的波澜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清晨姜睿那审视而略带“嫌弃”的目光,如同细刺般扎在她心头。
那个姜先生,究竟是何等人物?为何对自己视若无睹?
忽然,马车外传来震天的喧哗声,混合着一股惊天动地的、难以形容的浓郁香气,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瞬间冲垮了车厢内淡淡的熏香气息!
蔡琰好奇地微微掀开车帘一角,望向喧闹的来源——武库附近的空地上。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数千名士卒席地而坐,人人手中都端着堆尖的饭碗,碗里是洁白晶莹的稻米饭和雪白的蒸饼。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碗里的菜肴!
那些色泽鲜艳、油光水滑、一看就绝非寻常的肉食和蔬菜,竟然有十几种之多!
士卒们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极度满足和幸福的笑容,欢呼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甚至还有人分发着颜色鲜艳,她从未见识过的果子(苹果和橙子,火龙果,汉朝还没有出现)和精致的点心!
这……这是犒军?!
蔡琰彻底傻眼了,手中的锦盒险些掉落。
在她印象中,即便是父亲蔡邕在世时,招待名士的宴席,也不过是鱼脍、貊炙、太羹、羌煮之流,也没有如此丰盛和……精致?
她在河东卫家时,作为卫仲道之妻,日常饮食已是远超常人,但也无非是烹煮精细些的肉羹、时蔬、米饭、面饼。
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这等花样?这等霸道浓烈的味道?!
就在这时,引路的侍中杨琦策马来到车旁,似乎看出了她的震惊,低声笑道:“蔡大家不必惊慌,此乃姜先生赐下的仙膳,犒赏将士。陛下有旨,今日管饱。”
蔡琰喃喃道:“这……这需耗费多少……”
杨琦随口道:“据姜先生私下所言,购置这些膳食,总计花费不过百万钱。”
“百万钱?!”蔡琰失声惊呼,美眸圆睁。前阵子长安饥荒最甚时,“谷一斛五十万钱,豆麦一斛二十万钱”。
百万钱连两斛粮食都不一定买的到!
便是在太平年景,也不可能置办这么多膳食。
更遑论那些鲜果和点心。
而这里,却让七千多人吃得如此奢华!这怎么可能?!
杨琦摸了摸胡子,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继续爆料:“姜先生还言,这等饭食,在他那处,不过是寻常贩夫走卒用以果腹之物罢了。陛下与皇后近日所享用的‘膳食’,那才是真正精细的滋味,据说陛下都已有些瞧不上这等大锅炊煮的犒军之食了。”
轰!
杨琦的话,如同惊雷般在蔡琰脑海中炸响!
如此珍馐……竟只是姜先生世界里底层百姓的日常吃食?
而陛下和皇后吃的,比这还要精细?甚至已经……瞧不上了?
那……那该是何等滋味?那未央宫中的宴席,又该是何等景象?
蔡琰坐在摇晃的马车里,看着窗外那些狼吞虎咽、幸福洋溢的士卒,再想想自己之前在霸陵贾氏坞堡中啃食的粗粝饭食,以及今日出门前那一点点因为妆容衣饰而升起的小小自信,瞬间被击得粉碎。
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自卑和强烈到极致的好奇,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
那个能挥手引来天罚、能拿出如此“廉价”却堪比仙馔的食物、对自己却似乎不屑一顾的姜先生……他究竟来自一个怎样的世界?
未央宫的宴席,她忽然无比迫切地想要见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