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姜睿一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有丝毫耽搁,立刻脱下防暴服,换上一身休闲装,拿出手机,他依次拨通了那十个分散在城市不同角落的快餐老板的电话。
“老板,我预订的饭菜好了吗?对,装保温桶。送到我上次给你的那个仓库地址,对,城郊那个废弃的厂区仓库,到了打电话给我。”
通话结束,开着自己的五菱宏光小货车出门了。
上午十点左右,一辆辆电动车、三轮车甚至小面包车,陆续抵达了姜睿租下的那处位置偏僻、几乎无人问津的废弃仓库。
一个个冒着热气,硕大的不锈钢保温桶被小心翼翼地卸下车。
老板们虽然好奇这位年轻老板为何总是需要如此大量、并要求用保温桶盛装的饭菜,且送货地点如此偏僻,但看在钱的份上,没人多问一句。
姜睿逐一检查,现金结清尾款,目送他们离开。
仓库厚重的铁门再次关闭,将现代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仓库里,姜睿的小货车的车厢内,整齐的摆放着他之前采购的五百斤袋装大米、五百斤袋装面粉,以及一箱箱颜色鲜艳的火龙果、苹果、橙子,和一箱箱散发着甜香的中式传统糕点,外加几大袋超市里的酸梅汤粉。
姜睿操作着小型叉车,开始将保温桶平稳地装进货厢。
很快,货厢被塞得满满当当。
完成装载后,他重新穿上那身黑色防爆服,拉下面罩,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
幽蓝色的时空门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展开。
姜睿跳上小货车的驾驶座,启动引擎。
货车在一阵轰鸣中,缓缓驶入了那片荡漾着蓝光的门户之中。
汉末时空,长安未央宫东南,太仓。
大司农朱儁早已按照吩咐,带着一队羽林郎在此等候。
神情焦灼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期待。
天子和那位姜先生许诺的“飨军宴”食材,究竟是何等模样?能喂饱七千多张嘴?
嗡!
幽蓝色的门户出现,上次那台钢铁怪兽从门户中钻出!
驾驶座车门推开,姜睿跳下来,他走到车后,打开货厢门,露出里面堆叠整齐的保温桶和物资。
“朱儁,东西送到了。卸货。”
朱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有劳姜先生!快!快帮忙卸车!”他指挥着那些还在发愣的羽林郎们上前。
羽林郎们战战兢兢,如同对待神物般,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闪亮的保温桶、沉甸甸的粮袋、以及他们从未见过的水果箱和点心箱搬下车,在太仓内整齐放好。
卸货完毕,姜睿不再多言,直接关门,上车。
在朱儁和羽林郎们敬畏的目光中,小货车缓缓倒车,再次没入那尚未消失的幽蓝门户,彻底消失不见……
日过晌午,未央宫东宫门外,武库前空地。
长安城难得的春日暖阳,懒洋洋地洒在未央宫巍峨的宫墙和东宫门外这片毗邻武库的巨大空地上。
此刻,这片空地却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彻底占据!
七千余将士,按照各自的归属泾渭分明地列成了几个大方阵。
三千名刚刚被收编的李傕郭汜降卒,多为凉州、三辅汉人及原洛阳禁军残余,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迷茫和不安。
他们被暂时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归伏完、邓泉、士孙瑞、段煨统带;另一部分作为重建北军五校的骨干,由屯骑校尉姜宣、射声校尉沮儁、步兵校尉魏桀统领。
后将军段煨和右将军张济各自带来的五百精骑。
建忠中郎将张绣麾下的两百凉州精骑,多为他威武郡同乡的子弟兵。
讨逆将军杨奉的两千士卒,多为河东人出身,有不少还是白波旧部。
还有千余名樊稠、李蒙旧部,成分复杂。
这些来源复杂的将士,此刻都伸长了脖子,望着未央宫东阙的方向。
天子设飨军宴犒劳三军的消息早已传开,但在“人相食”的恐怖记忆尚未散去的关中,没人敢对“宴席”抱有太高期望。
能有粟米饭加肉脯,甚至酒水,就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佳肴了。
终于,东阙的宫门缓缓打开。
在羽林郎的护卫下,一群黄门宦官推着一辆辆沉重的板车,抬着一个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走了出来。
板车上,是堆积如山的、洁白晶莹的米饭(东北大米)和雪白松软的蒸饼(馒头)
那米饭的香气和馒头的麦香,瞬间勾动了所有士卒的肠胃!
“那白白的,似乎不是粟米,莫非是稻米?!”
“那是什么?水溲饼(蒸饼)?为何比娘们的皮肤还白皙!”
“俺没有看错吧?好多!堆得跟小山一样!”
人群开始骚动,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但这仅仅是开始。
朱儁身穿大司农的玄色官袍,在几名羽林郎的护卫下,登上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震撼,运足中气,声音洪亮地传遍全场。
“诸君将士!”
喧哗声瞬间平息,七千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
“陛下天恩浩荡!念尔等或弃暗投明,或千里勤王,或整军待发,皆是为国效力之功臣!特旨设此飨军宴,犒赏三军!”
他抬手一指场地中央那一个个木桶,以及堆积如山的米饭馒头。
“此乃陛下不惜重金,恳求姜先生施以仙法所赐之膳食!计有肴馐二十品!米饭、蒸饼(馒头)尽皆管够!今日,尔等只管敞开肚腹,饱餐痛饮!惟盼尔等铭记陛下隆恩,铭记姜先生厚赐,自此洗心革面,戮力同心,效忠大汉,共卫社稷!”
朱儁的声音有些激动:“开宴!”
当那些巨大的木桶被打开时,更加浓郁、复杂、霸道的香气如同炸弹般在空气中爆开!
然后,七千多将士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景象。
一个个木桶里,盛满了他们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菜肴!
色泽红亮的鱼香肉丝、酱色油亮的卤鸡腿、汤汁浓郁的土豆炖牛肉、肥瘦相间的蒜泥白肉、金黄酥脆胃的锅包肉、金黄的锅包肉、翠绿的青椒土豆丝、红亮的麻婆豆腐…琳琅满目,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和嗅觉极限!
整整二十道菜!琳琅满目,色香味冲击着每一个人的感官!
“我的…天老爷啊!”一个来自凉州的老卒,手里捧着的木碗“哐当”掉在地上,他浑然不觉,只是张大了嘴,贪婪地、难以置信地吸着这从未想象过的香气洪流,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
“香!太香了!俺…俺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一个三辅籍贯的年轻士兵使劲抽动着鼻子,仿佛要把所有的香气都吸进肺里。
“这是肉!油汪汪的大肉!还有鱼!鸭!这么多!这么多菜!”杨奉麾下一个原白波军小头目的队率眼睛都红了,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管饱…真的管饱?鸡腿?这么大鸡腿随便吃?”张济麾下一个羌胡兵指着卤鸡腿桶,声音都变调了。
“俺的老天爷呀!”樊稠旧部里的一个关中大汉,直接对着麻婆豆腐桶的方向跪了下来。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彻底爆发的疯狂!
“抢啊!!”
“排队!他娘的排队!按伍来!”
“别挤!都有!都有!”军官和老兵的嘶吼几乎被淹没。
士卒们彻底红了眼!什么队列,什么军纪,在排山倒海的饥饿本能和这从未有过的香气诱惑面前,瞬间崩塌!
他们端着碗,如同扑向猎物的饿狼,疯狂地涌向那些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木桶!
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未央宫的宫墙!
所有的疑虑、忐忑、茫然,在这一刻被汹涌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感激彻底淹没!
管够?二十道菜?任取任食?这简直是神话中的场景
在这个“谷一斛五十万钱”、“人相食”的地狱长安,这是何等泼天的恩典?!
别说普通士卒,就是不远处围观的段煨、张济、张绣、杨奉四人,也如同被雷劈中般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当第一口滚烫、油润、味道层次丰富到爆炸的食物塞入口腔时,许多士卒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咸!香!鲜!辣!甜!
这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味觉盛宴!
不再是苦涩、粗粝的麦饭,豆饭和粟米饭!
“狗日的李傕!老子跟着他们时,肉只在梦里才有!”
一个曾是董卓旧部凉州兵的老卒,颤抖着双手接过满满一勺油亮喷香的回锅肉浇在雪白的米饭上,又狠狠插了一个硕大的卤鸡腿,顾不上烫,狠狠咬下一大块,油脂顺着嘴角流下。
往日里,在李傕和郭汜的军营,普通士兵的伙食,确实不咋地,基本上吃的就是黑豆参粟米。也就勉强只够裹腹而已。
纯谷粟米饭,只有开战时才能吃上。
只有那些被视作部曲的精骑和亲兵,才能享用汤饼(类似面条)、粟米、羊肉,甚至还有羊骨汤……
又一个本是郭汜部下的凉州老兵,一边嚼着土豆牛肉,一边含糊不清地哭骂,“就冲这顿饭!老子这条命卖给陛下了!董卓那老狗活过来,老子也一刀砍了他!”
“值了!这辈子值了!”旁边一个原本是西园军出身的老卒,捧着一碗堆成小山似的鱼香肉丝盖饭,吃得泪流满面。
段煨的部曲,纪律相对最好,虽然也急切,但勉强维持着秩序。
段煨麾下的一个骑将,同样是出身威武段氏的中年汉子,看着碗里色泽红亮、肥瘦相间、裹着晶莹油脂的梅菜扣肉,又看看旁边保温桶里那从未见过的、红彤彤一片的麻婆豆腐,感慨道:“后将军治军严明,咱们在华阴屯田,自然能饱肚,可这油水…啧啧,跟这一比,咱们以前吃的真是猪食啊!”
他小心地舀了一勺麻婆豆腐拌进饭里,滚烫麻辣的滋味瞬间点燃口腔,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又忍不住又扒了一大口。
张济的部曲,特别是那些羌胡兵们更是吃得满嘴流油,嗷嗷直叫,粗豪的赞美声夹杂着羌胡语,骑都尉胡车儿(胡汉混血)抱着一整盆酸菜鱼,吃得满头大汗,对左右道:“右将军带咱们投奔天子,这步棋走对了!高皇帝显灵了!”
樊稠李蒙的旧部吃着吃着,竟然哭了出来,想起旧主虽也不错,但何曾如此慷慨过?纷纷嚷嚷着要死心塌地为天子效命。
杨奉的士卒,特别是那些白波军出身的旧部,更是吃得毫无形象。
“将军!这鸡肉(卤鸡腿)香!真他娘的香!油水足!骨头都是酥的!”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原白波头目,一手抓着两个卤鸡腿,狼吞虎咽,一边对着杨奉的方向含糊不清地喊着。
人群中,一个叫做徐晃的军侯,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卤鸡腿,一手端着堆满回锅肉的饭碗,看着周围如同过年般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天子得神人相助,或真有中兴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