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光线从落地窗倾泻进来,映照在客厅,将周围的环境照得通透而冷静。
莫兰倚靠在沙发上,眼前摆着拓印纸、钢笔和其他摊开的资料书,像是一个临时拼凑出的工作台。
外头不时传来敲敲打打的声响,有工人在搬花架,还有人在运送缎带。
爱德华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些应黛丽丝要求上门试音的奏乐团,无奈地叹气。
他终于能静下心来,回到书桌旁,深吸一口气,查看起莫兰递出的那张纸页。
阳光从床沿慢慢挪移,照在那些奇怪的线条和符号上。
爱德华沉默不语,只是不停地翻看,有时还会换一个角度,眉头越皱越深。
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解一道宗教考试题,语气里充满了痛苦:
“很古怪。”
“怎么了?”
“感觉......”爱德华的脸色从困惑变成烦躁,又滑向了疲倦,“算了,我先去书房找一点古典符号学的书,不然这一堆东西,我都看的有些怀疑人生了。”
莫兰抬眼,看着爱德华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嘴角微微抽动。
下一秒,哐啷哐啷的声响传来,一阵混乱的翻找声响起,掀起一阵烟尘。
书房里传来了爱德华憋气的咳嗽声,以及他有些模糊的回喊:
“咳咳,这里的好多书,我已经很久没翻看过了。”
随后,又是一声“啪嗒”的坠落声。
“你确定,你没事?”莫兰疑惑地问道。
“没事。”爱德华弯腰捡起书籍,“不怕你笑话,一些古早的炼金术知识,我自从在学院学习过后,基本就忘光了。
现在只能现查现学,这一次,估计帮不上你太多忙了。”
莫兰一边扇走灰尘,一边叹气:“这很正常,你现在已经是成家的人了。
以后有的是你要忙活的事情,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埋头在这些符文知识上才奇怪。”
这句安慰的话语落在爱德华耳朵里,就像是在嘲讽一个炼金术士学艺不精一样。
“才不是,我当年还在炼金学院的时候,也是年级里出了名的天才,懂吗?
你又没学过炼金术,你可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度。”
“好好好,你是圣黎昂最伟大的炼金术士,行了吧?”
莫兰轻笑着摆摆手,让他别介意。
“但你要知道,这些符文,是源于命运之矛表面的刻痕。”
爱德华的动作瞬间停住,手里还握着那本《古典符号学基础入门·第三修订版》。
“果然,我就知道。你解决了圣保罗后,已经拿到了命运之矛,对不对?”
莫兰点头:“没错。”
“可是......”爱德华略显震惊地看着莫兰,“你要知道,那可是圣物级别的礼器,危险程度应该不亚于我们在大墓地下拿到的那条圣母脐带。
你打算将它归回到秘银委员会吗?”
“归还?不可能。”莫兰摇了摇头,“这柄长矛本来就不属于他们,只是当年暂时放置而已。
再说了,他们没有打算索要命运之矛,他们只在乎上面的符文结构。”
爱德华沉默,若有所思:“的确,这也很像他们的风格。
既拿到了关键讯息,又不用真正负责那柄矛的后续......”
莫兰点点头:“所以,我才会带过来先给你看一下,毕竟你在这方面比较熟悉。当然,不论你现在记得多少。”
“喂。”
爱德华控诉似地看了他一眼。
莫兰没有再刺激他,而是耐心地将书籍推过去。
“我觉得,委员会应该还是在惦记降临仪式的事情。
你还记得吗,猩红骑士的那一次,梅芙也是几乎第一时间就到场了。
他们对于这种事情,最上心了,恐怕这次的符文也和仪式有关。”
“没错,而且......”爱德华把书往桌上一放,“这次他们的行为逻辑,和委员会以前的模式不太一样。
他们总喜欢提前表明情况和目的,然后默默退出,坐等收获。
这次,怎么看都像是梅芙自己的私人调查。”
“你也这么觉得?”莫兰挑眉。
“当然。”
爱德华翻了翻手里那本旧得快散架的《古典符号学》,指节敲在封皮上。
“梅芙那家伙,每次开口都像是在隐瞒和暗示,顺便给你挖一个坑,让你跳进去时,她还能在旁边喝茶看戏。”
莫兰轻叹:“她的确习惯这样。”
爱德华听完,只觉太阳穴轻轻跳了两下。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些散落的婚礼样本,蕾丝绸缎、请柬册子。
至少,比起研究餐巾纸到底要折叠成天鹅还是花朵,还是研究眼下的符文秘密,比较有趣。
两人重新投入研究,桌上堆满了纸张、记号、翻开的书页。
命运之矛的符文很特殊,像是由不同架构的体系混合而成,线条之间没有传统的结构和连接,但却在整体上显得设计合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在某一刻,爱德华突然停住动作。
他皱着眉,手指沿着符文线条滑过,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注释,逐渐堆满整页。
“嗯...我想,我大概能推测出几个词语的意象含义,但也不是很确定。”爱德华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专注。
“什么含义?”
爱德华指着桌上的拓印:“比如这一段,代表了‘启示’,是启示录里收集的图案的某种写法,现在几乎已经废弃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这四段符文,它们各自的形状虽然怪异,但却反复地呈现出明显的四联结构。
每一段似乎都指向一个概念或角色,像是一个完整的宗教寓言式体系。”
两人围坐在堆满书页和拓印纸的桌前,眼神里带着一种略微兴奋又带着无奈的神情。
“还有这个。”爱德华又从其中翻找出一段说明,“这是‘命运’和‘孩子’的意思,连起来就是‘命运之子’。
它像是被选中的存在,贯穿这四联结构,是整个符文体系的核心。”
莫兰静静地看着那些符文,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不多,总算有点眉目了。”
“唉,即便如此,还是离完整解开含义,太遥远了。我估计,只有炼金学院的某些上了年纪的老教授,才可能有些了解。”
爱德华苦笑着说道。
莫兰点点头,若有所思:“我明白了,这就足够了。”
他转回去,继续盯着符文,笔记和拓印纸在他面前像一片迷宫。
两人的思绪,正慢慢理清这片神秘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