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把嘴角的面包屑吃得干干净净,满足地窝在莫兰的手边。
莫兰看着它,逐渐向外分泌的粘液,心里也在思索它的进化方向。
以后让它吃下更多的恶魔灵魂后,它所拥有的治愈能力,肯定还会继续增强。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小绿的头。
莫兰觉得,自己变得对于这些小家伙以及路西菲尔,愈发依赖了。
那种以往对于契约束缚的厌恶,已经逐渐演变成了对于力量的赤裸渴望。
越是深陷于各方势力的漩涡之中,莫兰就越是想要变得更强,想要得到更多力量。
契约,圣痕,礼器,什么都可以......
圣保罗的问题,暂时算是处理完了。
但白骨教堂之后会不会再来搅局,又是另一件事了。
莫兰收回注意力,拍了拍小绿,对它下达命令。
小绿缓缓抬起头,懒洋洋地张大了口器,就像是要打一个哈欠。
下一刻,金属的辉光,从中显现。
矛锋从中滑出,莫兰伸手稳稳接住,灯光将矛身纹理照得很清楚。
每一条符纹,都会在火光中跳动,仿佛有呼吸一般。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触感时而冰冷,时而炽热,如同针尖在骨髓里划过,时而又在耳边响起远古的低语。
目前,赛瑞娅还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
无论是加百列座下的天使,还是天堂那边别的什么势力,似乎都暂时遗忘了莫兰这个无名之辈。
但毫无疑问,他们很快就会嗅到这件圣物的气息。
至少暂时,莫兰打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这是一个获得圣痕的好机会,他没有打算就这么错过。
这柄长矛来之不易,他要像路西菲尔所说的那样,发挥出它的最大作用。
至于梅芙那边,她现在可能正坐在办公室里,期待着自己的凯旋而归,给她带来那份命运之矛的符文信息。
这个疯女人,只是外表和语气上,给人不冷静的感觉,实际上,她的心思很缜密。
她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就通过自己,解决了圣保罗的麻烦,解决了命运之矛遗失的隐患。
最关键的是,这一切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梅芙也清楚,自己需要将命运之矛交给第三方,所以也会替她保守秘密,仿佛一切都形成了她预期之中的闭环。
莫兰把矛转了个角度,让符文在灯下呈现出更清晰的形状。
只是,那些流动的符文,越看越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果然就是个文盲,什么都看不懂。
那些线条古怪而复杂地交织,像是违背常理和美学的几何图案,折叠交错。
它们彼此嵌套、牵连,像一层层叠在时间上的影子。
确实,没文化太可怕了。
他叹了口气,往桌边坐下,把纸笔摊开。
既然看不懂,那至少要尽可能完整地抄下来。
但要让自己就这么毫无保留地交给梅芙,那不可能。
这也太便宜秘银委员会了,一个【苦修戒环】的价值可远远不够,这可是涉及白骨教堂、弑神之矛的信息。
莫兰想了想,最终完整地抄写了两份。
其中一份,他打算再和梅芙商讨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给她。
至于另外一份,莫兰要自己研究。
如果是梅芙的话,以她的性格,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当然,莫兰所谓的自己研究,指的就是他唯一能依靠的“学者”,也就是爱德华。
莫兰想着,把两份符文都压在书页里。
他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指尖揉着小绿柔软的触手,触感湿滑而温暖,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种压抑的复杂情绪。
和自己不同,爱德华已经有了可以期待、甚至是可以看见的未来。
即使不从事驱魔人或者炼金术士的工作,他依然有医生这一份体面的、“普通”的工作,这是很多处于边缘的超凡者,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善良、正义的学者。
他也如愿找到了,和梅芙那种疯女人不同的、属于他的另一半。
一条通往正常人生活的道路,或许没有那么刺激,但至少是足够长的。
而自己呢?
如果不是和路西菲尔做了那笔交易,自己现在大概已经是一具冻僵的尸体了,只有爱德华会偶尔给自己扫扫墓。
莫兰并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但每次想起,都觉得像是有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心口。
这一次,已经意外地将爱德华卷了进来。
那种同伴在自己面前濒死的模样,他不想再看到第二遍了。
莫兰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到小绿身上。
绿色的触手像是能感应到他的烦闷,慢慢地缠住他的指节,轻轻拍了拍。
“你倒是不用担心。”
莫兰低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他抬起小绿,想起来自己已经做完的测试内容。
目前小绿能分泌的治疗液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一小瓶,当时能把爱德华的伤口修复,已经是极限了。
但简单来说,莫兰还是能够通过命令的方式,控制液体的浓度和容量。
针对小型的深度创口,就可以提升浓度,加强治愈效果来进行修复。
而如果伤势面积较大,但所需的治疗强度不高,就可以进行稀释,将粘液大量分泌出来,变成有些稀薄的半透明液体膜,摊开在皮肤上。
就像是某种有治疗功能的护肤霜。
莫兰将那层半透明液体在指尖搓开,又放到鼻尖闻了闻。
感觉,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道。
并不刺鼻,像是潮湿的叶片被压碎后的青涩气息,清清凉凉,和罗莎之前给自己的药液有些类似。
难怪是治疗的属性,莫非地狱里,也有吃素的恶魔?
莫兰用指节轻轻敲在小绿的一个个吸盘上,无论什么部位,都会发出一点软软的回声。
这些吸盘也会像它的前辈一样,以后被不同的恶魔能力填充上。
他正想着,只看见小绿突然软塌塌地滑了下去。
莫兰低头一看,那个小绿团子缩在一起,像是冬眠一样,蜷的整整齐齐,在莫兰的臂弯里睡着了。
这家伙哪都好,就是太怠惰了,睡得很香,呼吸轻而有规律,像个毫无警惕心的怪物。
算了。
在这种荒唐得,每时每刻都可能出现战斗的世界里,有个能随时随地就睡着的宠物,反倒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