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留下
那少年望着如此威严的吴缘,被吓得不轻,此前嘴里早已备好的说辞说不出口了,只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我……我叫银烁,来自北冥神州啸月狼族。我来这里是因为……因为偷看了我叔叔银猊的手札。”
吴缘目光微动。
北冥神州,啸月狼族。
果然来自天元神州之外。
银烁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我叔叔最喜欢收集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他手札里记载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秘宝,其中一个就是关于这里的……说是什么秘宝,引得无数人疯狂。我、我一时好奇,就偷偷跑出来想看看……”
吴缘心下了然。
秘宝,又是秘宝。
看来那狼妖银猊对此物的执念,远比想象中更深,甚至连族中晚辈都知道。
“你叔叔银猊,如今在何处?”。
银烁缩了缩脖子,眼神有些躲闪:
“我、我不知道。叔叔他三百多年前就失踪了。族里长辈都说他钻研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入了魔,早就把他逐出族群了……我是偷偷在他的旧书房里找到那本手札的。”
三百年前……失踪……被逐出族群。
吴缘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时间、行为,都与他在凡人界遇到的那头狼妖吻合。
看来,那占据胤朝太祖身躯、操控皇族数百年的狼妖,就是银烁口中的叔叔银猊无疑了。
银烁见吴缘沉默不语,心中恐惧更甚,带着哭腔哀求道:
“前辈!前辈饶命啊!我真的就是好奇,没想过要抢夺什么宝物!
我们啸月狼族最重誓言,我可以立下血脉大誓,绝不将今日之事和前辈的存在透露半分!
求您看在我年少无知,又是初犯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我保证立刻返回北冥神州,再也不踏足天元神州半步!”
吴缘对他的哀求不置可否,只是伸出了手:“你口中的手札,拿来。”
银烁浑身一颤,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从贴身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本泛黄,边缘磨损严重的皮质手札,双手颤抖着奉上。
吴缘以法力将其悬浮在空中,翻阅了起来:
“世人笑我血脉不纯,族中视我如尘芥。幼时饲犬之食,尚胜我碗中冷粥。成年后议事堂前,连影子都被驱出三丈之外。然我心未死,志未灭。
若天道尚存一线公允,便容我掘得那一线机缘。非为逆天,只为证己非废物。百年年间,焚尽三百卷残简,踏破七十二处古墟,几度濒死,魂灯将熄而不退。
今闻天元神州青山派藏有【旧物】,虽无实据,然直觉如针刺骨。若此行成,则半妖之名,亦可震九霄。若败……不过再添一具无人收的枯骨罢了。”
吴缘一字一句读罢,心头却是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久历世事,阅人无数,却少见如此执拗到近乎自毁的意志。
旁人争秘宝,图的是长生、权势、大道。
而此人…此狼所求,不过是一口不被践踏的气。
这等心志,比那些高坐云台却骨软如泥的所谓天骄,不知强出多少。
吴缘缓缓合上手札。
抬眼望向银烁:“你叔父……倒是个狠人。”
银烁垂首,不敢接话。
吴缘沉吟片刻,忽又问:
“你既在北冥神州,想必据此颇为遥远,你又是如何到此?莫非,是有传送阵?”
吴缘虽然不知道北冥神州所在,但听起名字,与天元神州略微相似,皆是神州,想必是与天元神州一样庞大的地方。
甚至,有可能是一南一北。
若是如此,那跨度可救大了。
此子能独自一人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定然是有类似传送阵无疑。
不然,以他如此低微的修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来到此地,早就半道崩殂。
银烁耳朵耷拉着,声音低了下去:
“确实是有传送阵,而且,看守是挺严的。但我娘亲生前,偷偷给我留了一枚一次性的破空符,能短暂扰乱阵法气息,趁守卫换防的间隙……我就溜进去了。”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后怕:
“族里现在肯定发现了……回去怕是要被关禁闭,一百年都不止……”
“传送阵另一端在何处?”吴缘问及关键。
银烁指了指洞府外某个方向:
“就在这片古战场往西约三百里的一处山谷里,很隐蔽,是我叔叔当年偷偷布置的坐标点之一,能量快耗尽了,不然我也启动不了。”
吴缘心下明了。
这小子不仅仅是偷摸跑出来的,而且…那狼妖银猊能从北冥神州不辞万里来到此地,暗中布下坐标,这份隐忍与毅力,确实非同寻常。
他目光再次落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银烁身上。
不能放。
这小子知道了洞府的存在,更见过自己的手段。
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啸月狼族若知晓此地隐秘,必会倾巢而来。
杀?
吴缘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银烁既是皇子,身上必有命魂烙印之类的追踪手段
杀了他,立刻就会引来狼族高手的锁定,届时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困?
以此子狡黠的性子,寻常囚禁未必保险,且同样会引狼族搜寻。
看来,唯有……
吴缘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方才说,可立下血脉大誓?”
银烁浑身一个激灵,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连声道:
“是!是!前辈!我啸月狼族的血脉大誓非同小可,一旦立下,若有违背,立时血脉逆冲,妖丹崩毁,神魂俱灭!绝无侥幸!前辈但请吩咐,无论何种誓言,银烁绝无二话!”
他此刻只求活命,什么条件都肯答应。
吴缘看着他,淡淡道:“我要你立誓,终你一生,不得以任何形式,向任何存在,透露关于此洞府、关于我、以及关于你在此地所见所闻的一切。并且,未经我允许,永世不得再踏足天元神州。”
银烁闻言,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咬破指尖,一滴蕴含着微弱银芒的鲜血悬浮而起。
他神色变得无比肃穆,以狼族古语低沉吟诵:
“皇血为引,狼魂为证。吾,啸月狼族银烁,在此立誓……”
随着他的吟诵,那滴鲜血化作一个繁复的银色狼头符文,散发出古老而约束力的气息,最终一闪,没入他的眉心。
誓言成立的刹那,银烁周身气息微微一滞,仿佛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他脸色白了白,显然这血脉大誓的反噬之力绝非儿戏。
做完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吴缘:“前辈,誓言已立。您…您可能放我离开了?”
吴缘却并未回答,起身道:“带我去那传送阵所在。”
银烁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在前面引路。
两人驾起遁光,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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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洗剑峰。
峰势陡峭,如一剑指天,终年云雾缭绕,唯峰顶一片平坦,青石铺地,光滑如镜。
此处剑气纵横,寻常弟子不敢轻易靠近,乃是掌门清真道人座下大弟子凌云专属的练剑之所。
此刻,凌云正立于峰顶中央。
他身形挺拔,手中那柄名为“破云”的长剑,正随着他的心意舞动。
没有炫目的光华,没有呼啸的风雷,只有最纯粹、最凝练的剑意。
剑尖每一次点、刺、撩、抹,都精准无比,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
周身三丈之内,无形的剑气已然凝成实质,地面青石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刻痕。
他脚下的步法玄奥,身形在方寸之地挪移闪烁,留下道道残影,仿佛同时有数个他在练剑。
他已在此不眠不休地练了很久很久。
自那日在青山之外,被烈阳真人以势相逼,不得不退走,他便回到了洗剑峰。
那日的退却,非他畏战,而是师尊早有严令,不得在局势未明前与赤焰门彻底撕破脸。
但更深层的原因,而是自身的傲气,他觉得自己不够强。
若他手中之剑足够快,自身修为足够强,强到足以碾压烈阳那老匹夫,对方安敢如此拦他?
他又何须顾忌什么命令?
一剑斩之便是!
就像那些黑水宗的修士、来历不明的探子,乃至……
烈阳真人那张令人厌烦的脸。
在他剑下,皆应如草芥般被斩断。
“嗤!”
一道凝练至极的青色剑气脱刃而出,并非斩向远处,而是被他以绝强控制力约束在身前尺许,骤然压缩,而后猛地爆开,化作无数细碎剑芒,如暴雨般打向前方一块丈许高的黝黑试剑石。
“噗噗噗噗——”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的声响过后,那试剑石表面,瞬间布满了无数深浅一致的孔洞,阳光透过,在地面投下斑驳光点。
几个驾驭遁光路过的内门弟子,远远望见洗剑峰上那令人心悸的剑意漩涡,纷纷色变,不约而同地绕行,生怕被那逸散的零星剑气波及。
“凌云师兄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一名年轻弟子心有余悸地传音道。
“谁知道呢?上次见师兄这般模样,还是多年前败给当时的首席师兄慕容衡之后。
那时师兄也是在这洗剑峰上苦修半年,出关后便是一剑败慕容,奠定了掌门首徒的地位。”
另一名年长些的弟子感慨。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只是不知这次是谁?”
“噤声!莫要议论,快走!”
几人不敢多留,加速离去,仿佛那洗剑峰是择人而噬的凶地。
然而,总有人不惧。
一道略显轻佻的剑光自天际掠来,无视那纵横交错的剑气,落在峰顶边缘一块巨岩之上。
剑光敛去,现出一个身着青云核心弟子服饰,眉眼带着几分跳脱的青年,正是掌门二弟子,赵琰。
他抱着臂,斜倚在岩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场中练剑的凌云,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场中,凌云似乎对来客毫无所觉,剑势却陡然一变,由之前的迅疾凌厉,转为沉重迟缓。
破云剑仿佛重若千钧,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呜呜”的破空声。
他就这般又练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缓缓收势。
破云剑归鞘,发出“铿”的一声轻吟。
凌云气息平稳,仿佛方才那番剧烈消耗只是热身。
他取出一方素白手帕,细致地擦拭着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以及剑柄上可能沾染的尘埃,头也未抬,淡淡道:
“师弟今日怎的如此清闲,不去那赤焰门经营你的前程,反倒有暇来我这荒僻峰头?”
赵琰闻言,夸张地耸了耸肩,脸上写满了无奈:
“哎,师兄,你当我不想?那烈阳老儿不知抽了什么风,下了狠手,全宗上下清查细作。
照魂镜、辨灵盘轮番上阵,但凡是根脚稍有不清不楚的,管你是什么身份,一律先拿下再说。
我再待下去,只怕就不是被请出来,而是要被抬出来咯!到时候,师兄你想给我上柱香,都找不到牌位喽!”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趣事。
赤焰门此次反应之激烈,远超预估,显然那位烈阳真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粗豪。
凌云擦拭剑柄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想起那日烈阳真人周身翻涌的炽热灵力,以及那双霸道的眼睛。
此人能屈能伸,手段酷烈,确非易与之辈。
他放下手帕,抬眼看向赵琰,目光平静:
“他查他的,与你何干?莫非师弟在赤焰门,还留了些什么首尾?”
赵琰嘿嘿一笑,凑近几步:
“首尾自然是处理干净了。只是没想到这老家伙如此果决。”
他话锋一转:
“说起来,师兄你那日亲赴青山,可曾感知到那位高人的底细?”
凌云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那日青山之上,除了陈玄风师徒外,再无其他强横气息的感知结果。
他摇了摇头:
“未曾照面。但烈阳的态度,已然说明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擦拭已然锃亮的剑鞘,语气重新变得冷硬:
“无论那是何人,与青云是友是敌,皆未可知。眼下局势诡谲,黑水宗倚仗玄水域阵法,虽暂被破去,然元气未损。三宗平衡已破,乱局将起。”
他抬眸,目光如剑,扫向远方赤焰门的方向:
“在此之时,自身剑锋足够锐利,方是立身之本。其余……皆是虚妄。”
赵琰望着这个一心痴剑、脊背挺得笔直的师兄,不知怎的,喉咙里滚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他下意识想用咳嗽掩饰,扬起的嘴角却没来得及压下去。
凌云擦拭剑鞘的布巾停住了。
他没抬头:“你笑什么。”
不是疑问,是诘问。
赵琰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脸上却仍是那副玩世不恭:
“哎哟我的好师兄,别这么杀气腾腾的嘛。师弟我只是觉得,你这日子过得也忒清苦了些。
整日对着这石头、这云雾,剑练得再好,又能如何?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理。
走走走,听说山下坊市新来了批舞姬,那身段,那眼神……陪师弟去松快松快?”
凌云终于抬眼,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一瞬,像看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他重新低头,更细致地擦拭剑鞘上某个不存在的污点,语气平淡无波:“道不同。”
三个字,堵死了所有后续。
赵琰碰了个硬钉子,却不恼,反而凑得更近,压低声音,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行,师兄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专注。那……说点你感兴趣的。那位让烈阳老儿都卑躬屈膝的高人,你真就一点不好奇?”
凌云动作微微一顿。
赵琰说:“我敢拿脑袋担保,那人绝对就藏在青山那破地方!什么云游,都是托词!
不过是手段高明,匿踪之法超绝罢了。他既然出手帮了赤焰门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咱们有足够的耐心,像最老练的猎户一样蛰伏起来,还怕等不到他现身?”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着光:
“师兄你向来喜欢与强者试剑,验证自身所学。这等神秘莫测、连深浅都探不出的对手,岂不比砍这些不会还手的石头有意思百倍?怎么样,这趟,去是不去?”
凌云沉默着。
他想起那日青山之上,除了破败和微弱,确实再感知不到其他。
可烈阳的态度做不得假。
能让一个金丹后期的宗主如此忌惮甚至讨好,其实力……至少是元婴,甚至更高。
与这等人物交手,哪怕只是窥得一剑,或许也能斩开自己困囿已久的瓶颈。
风险固然极大,但剑道之巅,何时不是与险峰相伴?
心中权衡已定,剑意悄然升腾。
他归剑入鞘,发出清脆的“锵”声,转身面向山下,只吐出两个字: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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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缘望着银烁带自己来到的地方,眉头微蹙。
此处他再熟悉不过。
正是他当初从海外踏入此界时最先落脚的山坡。
杂草丛生,灌木凌乱,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
当初只当是狼妖随意挑选的藏身之所,万万没想到竟是传送阵的坐标所在。
可阵法在何处?
若说当初修为低微、对阵道一窍不通,感知不到尚在情理之中。
但如今他修为大进,对阵道已非吴下阿蒙,此刻凝神探查,竟仍察觉不到丝毫阵法波动。
这隐匿手段,未免太高明了些。
“前辈,就在这里。”
银烁快走几步,蹲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前,回头小声说道。
他双手结成一个古怪印诀,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晦涩的妖族语言。
随着咒语吟诵,前方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原本寻常的灌木与杂草渐渐虚化,一座直径约三丈的圆形阵台缓缓浮现。
阵台以不知名的金属铸就,表面镌刻着无数繁复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
阵台边缘镶嵌着几块已然黯淡无光的晶石,显然能量濒临枯竭。
吴缘目光扫过阵台,心中了然。
难怪感知不到,这阵法并非单纯依靠灵石驱动,更核心的是需要特定的血脉咒语才能引动并显形。
狼妖银猊在此道上,确实花
了极大心思。
“前辈,”银烁完成仪式,怯生生地看向吴缘,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
“传送阵就在此处。小子以血脉立誓,绝不敢泄露前辈半分消息。您看……能否放我离去了?”
他语气卑微,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阵台。
吴缘没有答话,缓步上前,绕着阵台细细观察。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符文。
他忽然觉察到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协调感。
这阵法的能量流转,在几个关键节点处,似乎存在着某种人为设置的滞涩,像是一道隐藏极深的后门锁。
他停下脚步,看向银烁:
“这阵法,你叔叔布置时,可曾说过还有什么别的讲究?”
银烁一愣,茫然摇头:
“没、没有啊。叔叔的手札里只记载了启动咒语和坐标,说此阵能量所剩无几,最多再支撑一两次传送就会彻底崩毁。”
吴缘指向阵台边缘几处看似天然磨损,实则内蕴玄机的符文节点: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能量流经此处时,会被强行分流,迟滞三息。
若在平时无妨,但若在传送过程中,空间之力最为狂暴不稳定之时,这三息迟滞,足以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轻则传送偏移,不知落入哪个空间裂缝;重则,空间乱流加身,形神俱灭。”
银烁闻言,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他虽不通阵法,但也明白空间传送的凶险。
叔叔竟然在阵法里留了这样的致命后手?
是为了防止外人使用?
想到自己来时竟安然无恙,恐怕只是侥幸,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吴缘继续道:
“以此阵目前状态,强行启动,九死一生。你,确定要此刻回去?”
银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回去是死路一条,留在此地,眼前这位前辈高深莫测,是吉是凶亦未可知。
吴缘看着他挣扎的模样,给出了选择:
“我于阵道略有心得,或可尝试修复此阵,剔除隐患。但需时间,也需有人从旁协助,毕竟这是你狼族秘法。”
他目光落在银烁身上:
“在你立下血脉大誓,且此阵修复完好之前,你便留在此地。待阵法稳固,是去是留,再行决定。如何?”
银烁猛地抬头,看向吴缘。
留下,意味着暂时安全,且有希望安全返回族中。
拒绝,立刻就要赌上性命。
这根本算不上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重重跪下:
“前辈恩德,银烁铭记!愿遵前辈吩咐,在此效力,直至阵法修复!”
至少,活下去才有希望。
吴缘微微颔首:
“起来吧。既如此,你先将此阵涉及的核心符文与你所知的空间坐标拓印下来。修复之事,需从长计议。”
他望向那隐匿的阵台,心中思忖:
一座连通外域的传送阵,其价值无可估量。掌握了它,便等于掌握了一条退路,一条可能通往更广阔天地的路径。这狼族小子,暂时留下,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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