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知大限将至,再无突破可能,唯余此心,寄于后辈。汝既得吾传承,必是与魔道有隙,或心怀正道之志。吾一生与邪修为敌,见惯其残杀百姓、吞噬魂魄之恶行,当年在天南苍梧山,吾曾见一魔修宗门为练邪功,将整座山的村民囚于法阵,活生生抽离魂魄,山脚下的溪流都被血水染成暗红,连飞过的鸟雀都不敢靠近;还有在黑风谷,一群练气魔修围杀一个带娃的妇人,只因为妇人身上有块灵气玉佩,那孩子哭着喊娘,却被魔修一脚踹飞,头骨都碎了。天南之地,早已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皆拜此辈所赐。
天北虽暂安,然天南邪宗狼子野心,就说那魔宗,十年前便曾派人潜入天北青阳城,偷偷掳走数百孩童,后来被我追上,斩杀了三个带队的练气后期魔修,才救下一半孩子。可这只是冰山一角,一旦天南邪宗统一,必挥师北上,到时候天北的百姓,怕是也要遭此劫难。
吾观汝能以邪修之血开启密室,想必已斩杀不少魔修,此等魄力,远超吾当年。吾当年刚入练气期,第一次见魔修杀人,腿都吓软了,还是靠着师父留下的一把锈剑,才勉强保住性命。望汝持剑罡杀阵,这阵法是吾三十年前在极北冰原的一座古修士墓里找到的,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即便资质平平,若能坚守正道,此去前路漫漫,多珍重,多磨砺,吾之传承,便交予汝了。】
卷轴上的血字到此处便戛然而止,墨迹有些地方都已发黑,想来是李思前辈写下这些时,寿元已所剩无几。
林川捧着卷轴,指腹蹭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字迹,只觉一股沉重的使命感压在肩头,像是有股暖流从卷轴里渗出来,顺着指尖流进心里。
这次遇到魔宗的人,亲眼见他们残杀正道修士,明白“魔道”二字背后藏着多少血腥。
而李思前辈,以下品灵根硬生生修到筑基大圆满,一生都在跟魔修拼命,这份毅力,比那些天赋异禀却贪图安逸的修士强上百倍。
“前辈放心,晚辈林川,定不负您所托,此生必以铲除魔道为己任,不让天南邪修踏破天北一步!”
林川说着,将卷轴小心翼翼叠好,放进储物袋最里面的夹层里,又对着石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一旁的李长河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直到林川起身,他才连忙上前,声音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前、前辈,这位李思前辈……竟是筑基大圆满的散修?还斩杀过三十七位筑基邪修?这、这也太厉害了!”
李长河在玄元宗待了四年,听宗门里的长老说过不少散修的事。
散修没宗门支持,修炼资源全靠自己找,遇到危险也没人帮忙,大多修为停留在练气期,能修到筑基的都少之又少,更别说筑基大圆满,还敢去天南杀魔修。
“我们玄元宗去年还来了个散修求见,那人都快九十了,才练气一层,说是在天南待不下去了,想加入宗门避祸,结果宗门没要。”
李长河咽了口唾沫,又道,“像李思前辈这样,以下品灵根修到筑基大圆满,还敢跟魔修死磕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尤其是前辈那句‘魔道不灭,正道不宁’,要是让我们宗门的长老听到,肯定得把这话刻在宗门的石碑上!”
林川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郑重:“李思前辈乃是我辈楷模,咱们更不能辜负他的期望。这洞府暂时安全,我想在此闭关一阵,巩固修为,顺便研习剑罡杀阵,你若无事,可在此处自行疗伤。”
李长河连忙应下,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下品灵石和一瓶疗伤药:
“前辈,我这里还有些灵石,您闭关用得上;这疗伤药是我们玄元宗特制的,外敷效果好,您要是修炼时不小心伤了经脉,正好能用。”
林川没推辞,接过布包道了声谢。
他知道李长河是真心感激,也不矫情,找了个灵气相对浓郁的角落,就在石台旁边,这里还残留着李思前辈当年修炼的灵气痕迹,盘膝坐下,先将人皇幡取了出来。
此时的人皇幡比之前又亮了几分,幡面原本是橙色,现在边缘已经泛出淡淡的暗红,像是蒙了一层血雾。
幡面上隐约能看到几十个小黑点在蠕动,那是被吸进去的邪修魂魄,其中最大的一个黑点,正是李邪的练气九层魂魄,在幡面中央缓缓转动,像是个小漩涡。
林川尝试着注入一丝灵气,人皇幡瞬间无风自动,“哗啦啦”响了起来,一股黑色雾气从幡面飘出,落在地上凝成两个小小的鬼影。
张牙舞爪地朝着远处的墙壁扑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化作雾气飘了回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雾气里的精神攻击比之前强了不少,要是练气中期的修士被这雾气缠上,怕是瞬间就会心神失守。
“不错,”林川满意地点点头,将人皇幡收起,开始冲击练气九层。
他先运转缥缈仙宗的基础功法《青云诀》,双手结印,掌心朝上,对着空气虚握。
周围的灵气像是听到了召唤,慢慢朝着他聚拢过来,先是一丝丝白色的灵气,绕着他的身体转了两圈,然后钻进他的百会穴。
灵气刚进入经脉,林川就觉得胳膊内侧的经脉有点发胀,像是有小虫子在里面爬。他不敢怠慢,控制着灵气顺着经脉往丹田走,先过手臂的少阳经,再到胸口的任脉,最后往下汇入丹田。
这一路走得不算顺,尤其是到胸口时,灵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撞得他胸口发闷。
“应该是之前跟李邪打斗时,经脉受了点暗伤。”
林川心里想,又加大了功法运转的速度,让更多灵气涌进来,一点点冲刷着经脉里的阻塞。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胸口的闷痛感才消失,灵气终于顺畅地流进了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