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苏璃离开两三分钟后,众人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一道道目光再次聚焦在路决身上,只是这一次,里面再也找不到半分之前的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敬畏的眼神。
他们试图从这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他能让苏璃如此“异常”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之前那几个嘲讽路决的女生,此刻脸颊火辣辣地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他的无视并非故作清高,也非不解风情,而是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她们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
想到这里,她们互相使了个眼色,连借口都找得磕磕巴巴。
“那个,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
“我...我功法好像要突破了,得先回去!”
说着,几人便已低着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狼狈不堪。
张扬站在原地,眼中交织着强烈的难堪。
该死!区区一个平民!
凭什么?
那种女人,连我都要小心应对,他凭什么能得到苏璃的青睐?
不就弄了个小背头?身上有股穷酸味和那见鬼的“男人味”?
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
实力?
有点实力又怎样!哪怕是武校的拳法第一人,不也得照样低头做他们这些富家子弟的狗!
越想,他的面容越是扭曲,那强行粘合起来的理智再次碎裂。
“路决是吧!我说你怎么有胆子出头!原来是抱上了苏璃的大腿!”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区区平民,实力再强也不过是条狗罢了!”
“我...”
张扬的话音还未落地,路决的身影已骤然逼近。
一步踏前,腰身微拧,右拳快如闪电,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轰张扬的面门!
那拳势凶猛得让周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可就在拳锋即将触及皮肤的一刹那,那拳头却猛地定住!戛然而止!
路决眼神虽冷冽,却清醒无比。
他又不傻,私下斗殴一旦被记过,势必牵连接下来的名额比试。
这一拳,本意只是威慑,是堵住对方那张不断吐出污言秽语的嘴。
可就在他刚要收拳的瞬息之间,一股刺鼻的腥臊味突兀地弥漫开来。
路决眉头一皱,视线向下扫去——
只见张扬裤裆处颜色深浊,水迹正迅速晕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竟被这一记收放自如,并未砸实的虚拳,吓得失禁...
“就这点胆子,也配说别人是狗?”
张扬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定格成一种难以置信的羞耻和恐慌。
周遭死寂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极力压抑却仍漏了气的抽气声和嗤笑。
“你...”
“姓路的,你给我记住!”
张扬,眼中布满血丝,形状如同疯魔。
“别以为就你骨头硬!你们这些所谓的平民天才,有几个不是靠给我们圈子当狗,才有了生存空间?”
“实话告诉你,昨晚赵少已经组织我们圈里的人开会,势必在名额赛里,将你们这些平民最后的脊梁,一根根彻底敲碎!”
“到时候,我看你们这些硬骨头,还拿什么硬!拿什么争!”
路决的目光淡淡扫过对方裤腿上的污迹,随后缓缓抬起,迎上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
他早已料到这些富家子弟会有所动作,却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肆无忌惮。
十万学费,若在六年前,对不少平民家庭来说并非天文数字。
所谓穷文富武,习武之路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近六年的苦修,绝大多数平民家庭早已倾尽所有。
即便此时能勉强凑出这笔钱,也势必元气大伤,严重影响最后冲刺阶段的资源投入。
这场名额争夺赛,本是晋国政府为平民学员留下的最后一道窄门。
若富家子弟愿意公平竞争,倒也罢了。
可从张扬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们分明是打算动用一些小手段,将全部名额纳入囊中!
他们不仅仅是要挤压平民所剩无几的生存空间,更是要趁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将平民学员最后的希望彻底掐灭。
至此,所有平民学员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依附豪门,仰人鼻息,要么耗尽家财,在最后关头落于人后。
而这一切,恐怕还并非他们的终极目标。
——他们想要的,或许是借此掌控武考的第一轮筛选!
想到这里,路决脸上依旧不见波澜,只是忽然向前迈了半步。
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叫嚣的张扬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甚至下意识地又想后退,却因腿软而踉跄了一下,显得更加滑稽可笑。
接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砸进每个人的耳膜:
“你们以为,靠人多势众,靠背后那点见不得光的勾当,就能一手遮天?”
“这次的名额,我,路决,拿定了!”
“无论你们有多少高手,我砸多少!”
“无论你们圈养多少走狗,我踩多少!”
“擂台之上,但凡敢站到我面前的——”
“有十个,我碾十个!”
“有百个,我碾百个!”
说到这里,他向前微倾,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瑟瑟发抖的张扬身上:
“至于你,张扬同学。”
“我由衷地希望,我们不要在名额赛上相遇。”
“否则,我会在全体师生注视之下,正大光明地...”
“将你的满口牙,一颗,一颗,全部打碎!”
语毕,他骤然起身,一股无形的煞气以自身为中心扩散开来,仿佛让周遭空气都为之凝滞。
他不再看抖如筛糠的张扬,仿佛那已是一块被彻底碾碎的绊脚石,不值一提。
目光平静地转向人群某处,落在了还未从失恋阴影中走出的刘嘎身上。
“刘嘎,走了!”
说完,迈步离去。
直到那如长枪般挺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那弥漫在场中压力才倏然一轻。
许多人几乎是同时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一直屏着呼吸,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名额赛,尚未开始,便已注定风雷激荡。